那时候天还很蓝,鸟儿还会歌唱,我还窝在他的怀里。
还记得那是一个燥热的天,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年仅七岁的我在那个极度顽劣的年龄里被一向视我为掌中珠宝的父母狠狠教训了一番。他们的眼神里带着的是数不尽的责备,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强烈的愤恨夹杂着被发酵的怨恨从我幼小的体内压入血管,像是起飞的风筝因绳子的挣断而跌跌撞撞去往另一个方向,汇集的血液终于肆无忌惮地在喉中喷薄:“我要去跳楼!”说完,我不顾一切冲向阳台,终于还是被爸爸厉声呵斥的声音和强而有力的大手给拖了回来。而后我就看到爸爸泛红的眼球在那个燥热的天气里愈来愈大,大到可以包围我的七周岁。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
记忆中有月亮的晚上,晕黄的路灯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在地上,微风一吹,大地开始晃动。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掠过路边的枫叶林,伸起手想要抓住每一片靠近我的叶子,爸爸故意将我举得很高,仿佛得到某种力量的我朝着某片树叶奋力抓过去,零碎的叶子和部分的暗纹就被我握在手心了。爸爸扭头对着我笑了,说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若不是爸爸的笑容太柔软,若不是文化北路的路灯太明亮,若不是天上的月亮太过皎媚,我想我还不会记得,记得在一旁挽着爸爸的妈妈是有多么年轻漂亮,她和爸爸谈论着一天的喜怒哀乐,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幸福平静的笑容。岁月平淡悠长,时光幸福美好。
有一次你问我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我说这淅淅沥沥的雨啊,冲淡了我所有的疲惫。
那些有雨的时光里,我在爸爸的摩托车后座上安静的坐着,雨水很密,我却被保护得刚好。深蓝色的雨衣遮住我的视线,于是在那样的天气里,我能做的就是抱紧他,然后闭上眼睛感受外面的嘈杂世界——雨水打在雨衣上的滴答声,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卖红薯的叫卖声……我低下头看飞奔的马油路,我依偎在他的背上暂时小憩,我兴奋地唱起上学歌,我以为我的世界会永远被呵护地如此安逸。
当摩托车停下的时候,爸爸总会腾出一只手拍拍我的头,“到家啦”。坐在家里写作业,连心都会是湿润的。我听着爸妈抱怨衣服晒了两天还晒不干,小小的心脏却在存有侥幸。像是大年初一在睡梦中听到爸爸对妈妈说“你下水饺,我放鞭炮”,像是我上一年级和爸爸在别人家住的清晨都有热粥和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