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火车上的夜生活其实就是打牌睡觉，徐艾坐在窗前听着周围低低的玩闹声，怎么也睡不着，坐的太久，身子都有点僵直。徐艾被挤在最里面，动弹也不好动弹，不知怎么的心里腾起了一股烦躁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却半晌也纾解不了。

心里有事，这时间熬起来也格外的难耐，徐艾坐在座位上咬牙切齿，如坐针毡，最后实在是一个人闷的呆不下去了，推了推睡在一边像死猪的周舟：“诶，你给我醒醒。”周舟搂着余青，溜着哈喇子醒过来，一反手背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迷迷瞪瞪的说：“咋了？”

徐艾没好气的看着周舟一副邋遢到底的模样，忍着满心满肺的烦躁感，问道：“我要是中途逃跑了，你们之间丧权辱国的条约是怎么签订的。”

周舟听见逃跑者两个字终于清醒了一点，不是那一副酣睡不醒的样子看着徐艾了，开口就是：“你不能抛弃我。”声音太大，震得怀抱里面的余青皱了皱眉头。周舟赶紧放轻语调，但是还是很用力的说到：“你千万不能抛弃我们。”这一回轮着徐艾皱起了眉头，狐疑的问道：“到底签订了什么条约啊，以至于你都有点放弃了自己的意味。”

周舟打量了一下睡在对面安然不动的王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抬着头英勇赴死一般的说到：“我可能会被打爆头，还有王瑞。”徐艾听完这有点卖萌一般的威胁，揉着自己有点犯疼的太阳穴说到：“你们就是这样被威胁的，然后连哄带骗就把我拐上了车？”自己想一想被一群草包伙伴这样的坑也是无奈，摆了摆手说到：“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可不可以不坐这一趟牛车了，我现在要立即，马上出现在J市，早死早超生。”

周舟一听这话顿时开心的牙花都露出来了，一反那一副惊恐委屈的模样，笑呵呵的说：“我就说坐老牛车一定会累死的，刘辉那个死家伙还说什么循序渐进，真是的，看看我们家徐艾，多有魄力，多霸气……”徐艾阻止了周舟再继续往下说，看了看手机说：“差不多叫他们起床吧，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下车了，让他们补充补充能量，咱们争取晚上之前抵达J市。”

打定了主意，几个人倒是也乖乖的都起床，苹果妹妹和余青在各自的男朋友怀里睡得香甜，徐艾忍不住看着两个人红扑扑的脸说到：“我好像动了凡心了。”

“凡心？”余青还有点没睡醒，呆呆的问道。

徐艾摇了摇头不再解释什么，心里则是腹诽自己，看来单身太久了，居然连金钱都填充不了自己了。再想一想银行的存款，徐艾本来平静的心情顿时变成了苦哈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长长了吐了一口气，看着窗户上满满的白霜，徐艾伸手戳了半天，又不满的全部抹去。苹果妹妹正打量着徐艾，忽然笑眯眯的说到：“小艾艾思春了。”徐艾老脸一红，虎着脸看着苹果妹妹说：“我才没有。”苹果妹妹也不接话，只是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徐艾嗔怪的看了一眼苹果妹妹，说：“我老了，连猫都叫春呢，我也可以不要老脸思春一次嘛。”

“就是啊，连冬天都快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么？”余青若有所思的接了说了一句。

有了徐艾的首肯，五个人换了两趟车的功夫就抵达了J市郊区，不知是近乡情更怯还是心里犯怵，徐艾越靠近这个城市就越害怕，越离刘辉近就越会被曾经的事情给扰乱心神。天气尚冷，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情缘故还是天气缘故，徐艾感觉寒气从脚底爬升到心里，冰的自己连动弹都有点难。

余青最先发现了徐艾的不对劲，伸手握住徐艾的手立即被冰的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冰凉，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感冒了？”徐艾回望着余青，轻轻了吐了一个字的音节：“怕……”余青握着徐艾的手紧了几分，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这么徒劳的握着她的手，却又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余青从来不曾听徐艾说她以前的事情，但是就周舟的只言片语中，余青很容易就能发现，徐艾过去的经历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悲伤，只不过徐艾从来不说，自己也不好去探听徐艾过去的事情。看着眼前嘴唇微抿，神色故作淡定的姑娘，余青忍不住问道：“那个……你要是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肯定很不舒服，要不然……”

“我不知道说什么。”徐艾神色有点哀戚，但是却正在逐渐的好转。自顾自的放开了余青的手，说：“让我静静吧，我相信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大不了……”徐艾开启了无限碎嘴模式，余青一看就知道徐艾这得念叨一会儿了，也不打扰她，翻身去和周舟打听去了。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飘起了几点雪，本来J市算是一个比较温暖的靠海城市，这几点雪也下的不大，但是丝丝的凉意却让人觉得连骨头都是凉的。徐艾一个人窝在大巴的角落，看着窗户上面腾起的热气，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天气冷了，五个人都有点沉默不语。王瑞从前排转过身来看着徐艾这幅模样，问道：“诶，你没事儿吧。”

徐艾连眼皮都懒得抬，懒懒的回复了一句：“没事儿。”

“我怎么感觉你老人家状态不太对啊。”王瑞死皮赖脸的说到。

徐艾听完这话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王瑞，神色淡淡的说到：“你终于感觉对了一次，怎么，准备赎罪了？”王瑞一听就知道徐艾心情不咋好，干笑了一声，赶紧从包包里拽出来几样零食放在徐艾面前，狗腿的说到：“嘿嘿嘿嘿，女王大人赶紧吃点东西补充补充能量，咱们一会儿下车吃大餐去。”徐艾白了一眼王瑞，不再搭话。

刘辉很早就得知了几个人的行车路线，早早的站在出站口等着徐艾的到来。雪不停地下，刘辉打着那把伞站在雪地里面的样子被一下车的徐艾收入眼底。

过年的气息尚未散去，车站里面随处可见的红灯笼正煜煜的亮着，打在刘辉的脸上泛出来别样温暖的味道。徐艾的心里一紧，红白对比之下的刘辉好像是最初的模样，不小心撞到自己最深处的记忆。曾经的他，也像是这漫天的红色，漫天的温暖，漫天的光明。

刘辉看着徐艾走下车来，终于动了动，慢慢的向着徐艾他们走来。徐艾的脸上还带着从温暖的车厢之中走出来的红晕，被红灯笼一照，更是明显，刘辉嘴唇动了动，半天说出来一句话：“你还好么？”徐艾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心情来回答这一句问候，微微的笑了笑，说：“听说你要打爆谁的头？”刘辉紧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松动，把伞撑在徐艾的头顶，温润的回答到：“还能有谁，除了碍眼的，不听话的，傻得，其他都是好的，盼着每一个都是好的不就好了么？”

一起下车的几个人看着刘辉和徐艾之间的互动，苹果妹妹有点摸不清楚状况的问道：“那个，小艾艾和这个刘辉是在对暗号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的样子。”王瑞笑着搂着自己的女朋友，笑眯眯的说：“对啊，对暗号呢，对不上暗号，今天刘辉就死定了，对的上暗号……”

“也会死定了。”周舟接着王瑞的话头说到。余青抬眼看了一下周舟，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徐艾把东西往旁边一放，一把接过刘辉手里的伞，自顾自往前走了。王瑞装模作样的上前要拿徐艾的行李，刘辉虎着脸一扒拉王瑞的手，“恶狠狠”的说：“小心我打爆你的头。”然后眉开眼笑的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去追前面走着的徐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