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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的那个夏天,白楠送给郑冬冬一盘“韮菜”。
“白胖!”
楼下传来了白楠的叫声,郑冬冬当时正抱着半个西瓜,瘫坐在沙发上,煲着青春偶像剧,好不惬意。听到喊声,她慢吞吞地趿着拖鞋走到阳台,怀里抱着西瓜,倚着栏杆往下看,只见白楠抱着一个纸箱恶狠狠地瞪着她,吓得她虎躯一震。郑冬冬赶紧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冰凉凉的西瓜往嘴里送,压压惊。
“什么事啊?”郑冬冬吃着西瓜,含糊不清地问。
“你下来!”
白楠站着大槐树底下,明媚的阳光穿过茂密的叶子,在他的周围投下星星点点的亮光,衬得少年愈发俊朗,郑冬冬花痴症大发,差点就要说对下面的人喊“喂,你帅到会发光耶!”
“你愣着干嘛,下来啊!”白楠仰着头,似乎已经不耐烦了。郑冬冬回过神来,用手抹干净嘴边的西瓜汁,屁癫癫地跑下楼去。
白楠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人,趿着人字拖,宽松的上衣皱巴巴的还沾上了几滴西瓜汁,他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这样活脱脱一个猥琐大妈的样子。”
郑冬冬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早上起床还没梳头,脸似乎也没洗,微微觉得有些窘迫,万一眼里还有眼屎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往后退了退,拉开和白楠的距离,与此同时希望白楠马上近视。虽然她是和白楠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但被这样一说,就有些心虚了,“找我干嘛?快说,我赶着回去吃西瓜呢。”
白楠突然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明晃晃的,“白胖,你果然只知道吃吃,小心变成猪。”说着弯腰把纸箱放在地上,郑冬冬好奇地跟着蹲下去,伸手准备打开纸箱一探究竟。就听到天灵盖上方传来一句话:
“我要搬家了。”
郑冬冬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这个少年,之前隐约听过他们家在别的地方买了套房子,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搬走了。她的心里先是五味杂陈,又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她小心翼翼地说:“真的吗?”
“嗯”
这一声“嗯”,简直是五雷轰顶,这不是青春偶像剧里才有的狗血剧情吗?
青梅竹马,一朝搬家,了无音讯,再次相见,物是人非,晃如隔世。
从小到大,白楠无论在生活技能还是学习方面都压倒性地胜过郑冬冬,她看着他从小屁孩长成许许多多女孩芳心暗许的俊朗少年,他看着她从假小子长成爱臭美的女孩子。
白楠说:“郑冬冬,你跟我姓好了。”
郑冬冬的小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心想:这小子终于是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还懂得用“以我之姓,贯你之名”这种浪漫的手段。
“我以后就叫你白胖吧,看你白白胖胖。”白楠说着还伸手去捏郑冬冬的脸,郑冬冬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虽然白楠嘴很毒,语言之间常常损她,却又处处维护她,怎么说也有十八年的情份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郑冬冬是很喜欢白楠的,不过她分不清这是友情还是爱情。她悲伤地想,如果今天就要和白楠分别,那也许就要错过了,也许是失去一个友人,也许是错过年少的爱情。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白楠,鼻子有些发酸。
如果现在有背景音乐,一定是周杰伦那首《蒲公英的约定》,唯美又悲伤。
就在郑冬冬百感交集,几近落泪的时候,白楠坐到了地上,双手抱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一字一顿地说:“我家搬到环市路那边了,你出小区左转走上三十分钟就能到。”
“哈哈,这么离不开我吗?”白楠笑得有些厚颜无耻。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搬个家不移民,怎么着也得出个省吧,这也算搬家吗?白白浪费了郑冬冬的悲秋伤月之情。
郑冬冬给了白楠一记白眼,“你爱搬多远就多远。”心里却默默庆幸,伸手去打开纸箱,看到一盘绿油油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分明就是长在花盘上的韮菜。
“我家明早要搬,你过来帮忙,这是送你的礼物,算是报酬吧。”
“你拿一盘韮菜收买我?”郑冬冬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无端端送她一盘韮菜做甚?“你不如送我一盘韮菜煎饺,那我还会考虑一下。”
“这叫韮莲,是拿来观赏的绿植。”白楠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长得跟韮菜似的,又不能吃,又不开花。”郑冬冬对这份礼物嗤之以鼻。
白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郑冬冬抱着韮莲艰难地爬上楼,把它放在老爸众多花花草草的中间,想起白楠曾经说过,他只会送花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莫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