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班同学柳卫东爷爷叫柳彼得，信奉基督教。柳卫东原名柳摩西，文革时期改了，他文革时期和红卫兵一起批斗自己的爷爷，因此得了“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我是在1975年当兵离开家乡的，和柳卫东书信联系。他和马德宝的闺女马秀美结婚，辈分上上是他的姑姑，有些乱伦的意味。马秀美和柳卫东在一起可不容易，还有一段爱情轶事：马秀美原是和东北的一个林业工人订的婚，后来反悔了，坚决要退婚嫁给柳卫东。因此那个东北的林业工人和马家还有柳卫东没少闹腾。林业工人将花过的钱全部找马家索赔，柳卫东遭了马秀美二哥三哥的好一顿揍，并且被家人撵了出来。村里人都看热闹，这一对苦命鸳鸯在一起了，但日子并不好过，二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再回家探亲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了，在农民生活巨大改善的同时，柳卫东也抓住了机遇，称为我们村的首富，今非昔比了。如今柳卫东夫妇又给我们村提供了新的新闻轶事。村里开超市的王超告诉我，柳卫东发达之后准备和马秀美离婚。我去柳卫东家做客，看着他夫妇俩挺融洽的，不像是要离婚的样子。回家和老婆提起这件事，老婆说柳卫东在温州还有个家，话题兜转，换了话题。
戏剧化的是，柳卫东失踪了，欠了一堆债，讨债的将柳卫东家里的家伙什都收走了，只留下一口吃饭的铁锅。马秀美的生活又难过起来，带着大女儿柳眉和二女儿柳叶过活，尽管生活艰苦，也将柳眉柳叶两姐妹好好养大，都有了工作和家庭。马秀美执着等着，等着不管遭遇什么事情的柳卫东回来。
我在想马秀美和柳卫东会不会像戏曲中惯例的大团圆结局，将他们夫妇俩的故事纪实记录了下来，但是马卫东始终没有消息。我总想着在文字的描写中看到柳卫东和马秀美团圆的局面，可很多年过去了，不了了之。后来再想起的时候，是遇到了柳卫东的弟弟柳向阳。他家的日子好起来了，但因为柳彼得对马秀美的偏见，认为马秀美害了柳卫东，马秀美的日子并没有得到改善。
从1975年我应征入伍，四十二年后在原内长山要塞区蓬莱守备区和战友们叙旧，再遇柳向阳，小名马太。说起来柳向阳，我和他还颇有渊源。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不小心拿砖头误砸了柳向阳妈妈的肚子，所幸柳向阳顺利产下来了。柳向阳告诉我他哥回来了，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向每个人推销着自己的“讨还民族财富计划”。我对柳向阳的归来很开心，决定去黄岛看看他，了解一下情况。
我去了黄岛，柳眉和她的丈夫热情接待了我，因为当年柳叶发烧，无人帮助，六岁的柳眉在走投无路之际，我妻子帮助了一二。柳眉的丈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也是个实在人，很有礼貌。只是当年的难处让柳眉对柳卫东恨之入骨，所幸柳卫东还活着，只是没有和女儿们在一起。
最后我去了马秀美的家，她很开心得去告诉房间里和教友谈话的柳卫东。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马秀美的家庭情况在两个日子过得很好的女儿的照顾下是村里最好的，过尽千帆，马秀美仍然和柳卫东生活在一起，只不过他现在叫摩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