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站在钟表上的人

我们手持钟表,但我们却是站在钟表上的人。


一块钟表,时针、分针、秒针;一个世界,天、地、人。时间被我们分割,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十二个刻度——刻度我们的人生。时间就是生命,生命亦被分割,出生到死亡,时钟的“滴答”声充斥一生。

生命太玄妙,时光不可握。唯有钟表悬挂于墙或佩戴于身,把无形的时间禁锢在金属之下齿轮之间,让眼睛得以看见,让心灵足以记忆,让人类在浩瀚的时空中解构生命的坐标,不致沉湮黑暗之海。

我们太有限,可存活的有限,可窥探的有限,可思考的有限,可破解的有限,但时空无限。时间推移,空间绵延。我们以有限搏无限,生命是赌注,时间是见证,而那一方狭窄的空间只能留作坟墓。风吹沙散,物换星移,千万年后斑斑痕迹,是我们唯一可以想到和得到的幸运。



钟表被创造,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基点,一个可以站立的位置。尽管狭小,但足以让人立足安身。渺小的人从此有了归宿,如同钟表中的时针一样安静地旋转。

钟表就是我们的家,指针就是我们的伴侣。顺着时针走,我活得既长又短;逆着时针走,我活得既短又长。一万年太久,他只争朝夕;一小时太短,我期待一万年。有人只向天借五百年,如果上天果真灵验,我也乞求多给我时间。像那个情种,为爱情加上一个期限,竟是一万年,难道他不知道爱情无法保鲜?一万年里他能“无处不风流”,可怜的女孩,痴傻得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仅仅是欺骗。

我们站在钟表上,随着时针转动,不能太快亦不能太慢。调钟表的是我们,奢求时间停滞的是我们,可真正掌控时间的却不是我们。顺时针时光流逝,逆时针时光倒转。我们可以变成那个相信一万年的爱情白痴?自欺欺人——其实她始终明白。如同倒拨时针让自己活在回忆里,那一点点想念虽然残破,但也可以累积,变成模糊的影子长存心间。



顺逆本一体,时光无间断。钟表时针的走向吻合着宇宙时空的变迁。把表倒过来,时针仍顺转;把头倒过来,时针亦逆转。该相信什么?最智慧的人类!我们把时间拉近贴附在身边,尽管它本来无比遥远;我们把生命踢远交付于时间,尽管它一直灌溉心田。

我们把时间握得很紧,它却如细沙般慢慢从指缝流失。时间被我们收藏在眼前,一层玻璃隔离着彼此,我们只能倾听无法触摸。

这算什么缘分?如果时间是我们的情人,或许在这个家中她以魂灵隐现,注定是“人鬼情未了”!怪只怪人爱得太深,而“鬼”心中亦有眷念,彼此不肯放手,那就只有随着时空的顺逆,销魂一个重生一个,埋葬一个孕育一个,一个接一个,一圈围一圈!

继续走吧,站在钟表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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