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看了简书上面的文章,我都已经不记得今年是从写作小组开始的了。不再去写作课之后,零零落落地写了几篇文章,大概贯穿了我今年的几件大事。那些文章现在看来我大都不喜欢,感觉写的异常仓促。每次总试图好好开头,却从来不肯慢慢地等余温燃尽再收尾。而总是像点了一团纸,“唰”地烧起来,没了。关于中心思想的部分是更加不喜欢了。有的文章写的太隐晦——我只能暗暗地猜测当时是发生了点什么事。而有的写的太过于自我剖析,我都自己鄙视自己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已经不太记得究竟有哪些改变是在17年发生了的。有段时间意识到自己经常不分场合地说大实话之后,开始说服自己把这些话都咽回去。于是变得越来越沉默。我后来发现自己太过闷了,总忍不住怀疑像我这么沉默,也没有什么出色技能的人,在职场上能有什么发展。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两年,还没有能好好认识公司的人。哪怕是会有些许工作交集的同事,见面除了打招呼,也并吐不出别的话来。因为我发现自己实是不关心他们的孩子上哪个幼儿园,最近发没发烧。进了这家公司后,公司的业绩越来越差。有着之前投简历一年半才找到下家的经历,我只能祈祷自己的公司不要裁人才好。
新年后上班开始了一如既往地焦虑。我家旁边开了一个7fresh,是京东第一家线下超市。按理说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平时买菜方便了不少。但是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明年房租又要涨了。我发现焦虑这个东西真的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只要经历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于是人越大就越保守,宁愿选择安稳而可计划的生活。我明知这一点,但是我现在仍然在挣扎着不想面对我的中年危机。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面对。最好能有一天,自己就像一个肥皂泡,飘呀飘呀,“啵”地就破掉了。
新年的那天看到大家各种晒总结晒计划,其实内心是很排斥的。这和大家上学的时候炫耀成绩单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高考结束之后,人生像是变成了没有终点线的比赛,工作啊,旅游啊,结婚生娃啊,都可以晒晒了。
我不喜欢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人都在向着未来生活。比如锻炼身体啊,保养皮肤啊,学习新技能啊,总是以年为计算单位的。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丰富数个单位后的那个自己。而我好像没有未来——毕竟自己已经是被保险公司拒保重疾险的人了。所以我更享受学习那些提供短暂快感的技能,比如打打编程游戏之类的。于是就分外眼红,越活越丧。
我更像是向着死亡生活的人。大概是经常跑医院的缘故,我总能感觉到它。我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去,但是我知道我会怎么死。我想起哲学课读叔本华的时候,我从他的文字中读出了许多对于自杀者的同情,甚至支持。后来上课时同伴跟我说,叔本华是不支持自杀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我们对他文字看法的差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我考虑过自杀。我在过去一年中常常在想这个事情。从怎么死,到什么时候死,到死后我认识的人会怎样看待我,我都一一设想过。我不敢跟其他人讨论这个事情。我能感觉到我身边的人都羞于提起自杀,就像这是个大罪一样的,愧对父母家人。我倒是没觉得这事怎么愧对父母,毕竟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独立地,不依附于别人也不被依附地活着。然而我可以想象到自杀者父母的悲哀。如果要我说明最深层的一种,那我想里面大概有违背自己的繁殖本能,发现留不下后代的时候的那种遗憾。这是一种被写在一个物种基因里的悲哀。
之所以不再羞于提到这个话题,是因为昨天看了《苏州河》。实话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电影。相比《颐和园》而言格局小了。影响我的其实是主演贾宏声的故事。他帅气,忧郁,才华横溢,觉得自己是约翰列侬的儿子。后来他演电影,吸大麻,患抑郁症,进精神病院。他挣扎着活着,但始终没有找到活着的理由。最后大麻和摇滚乐都没能救他。他父亲在楼下乘凉的时候,他从阳台跳了下来。这实在震撼到了我。我突然间意识到,其实我关于死亡的一切思考,不是因为我想死,也不是因为不想活着,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去自杀。死亡不是终结,或者逃避,它是个状态。就像《日暮》里面写到的没有夜晚的星球,那里的人不知道黑暗,所以也无所谓光。如果没有死亡,也就没有生。
或许因为是我活的太简单了,也或许我太早知道自己的未来,所以才不把死当回事。感觉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一样。我们要把自己置于一种长期的痛苦状态,才能换取些许的欢愉。比如一直喝白水,才能感受到喝第一口饮料时舌尖上的那一点甜味。比如要单身很久,才能意识到不孤单时候的快乐。比如要强迫自己的一直学习,才能换来考试分数带来的些许成就感。如果欲望一直高于被满足的状态,那就感觉不到好了。常常吃巧克力也不觉得甜,天生瘦子也不觉得自己不用减肥多么幸福。时常不用努力活着,就也感觉不出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或许还因为,想活的欲望和思考这件事情是相反的。思考一多,就不想活了。这件事情是我在在前两天去滑雪的时候领悟的。为什么滑雪这么开心呢。大概是由于平时干的大多是脑力劳动。面对的东西一多,一困难,思维就开始不自觉地开小差,绕到了各种焦虑的事情上。但滑雪的时候,只能思考自己的左脚和右脚,再加上肾上腺素的分泌,只能看见眼前的路,已经不记得还有什么未来了。
贝叶斯告诉我们——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以前不好的,以后也不会好。所以大概2018年还是这个鬼德行,在大多数的日子里灰蒙蒙一片,少数时候晒的到太阳。焦虑的时候占了大多数,其它时候我强行忘记它。
只有极其偶然的时候,我才能看见这里最好的样子。就像看见雪白的大地上零星金色的反光。我面前就是太阳。然后,我听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