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米坛
翻看三毛的散文时,看到其中一篇是描写她的坛坛罐罐的,心中也忽然对曾经的老物件有了怀念,觉得家里若放上一件做装饰也挺好的。
在我的记忆中,老家有个装米的坛子,灰色、口小、脖子细、大圆肚子、质地细腻,外表是线条勾勒出的无数小方块,小方块里似乎还有一些花纹什么的。那时苏北农村没有水稻,但我家的米坛里总是会有满满的一坛大米,由于它的口很小,取米时要把手伸进去一把一把的往外抓,于是每次我都会抢着干这活,因为我觉得那一把把抓出来的,就像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而且我也总想有一天把手伸到坛子的最底部去摸摸,但说来奇怪,那米像总也吃不完似的,每次我端个盆子去抓的时候,好像都是满满的。
所以我对这个坛子记忆深刻,说不定还真是祖上传下来的聚宝坛子呢!脑中这样灵光一闪,我竟兴奋的满脸发热,就赶紧抓起手机拨给家乡的老爸,老爸听明白我的意思后,说明天就回老房子找给我,电话中我迫切的说这个礼拜天会回去拿。
挂了电话我又继续坐在院中兀自激动,一会而开始自责对这个坛子遗忘了太久,怎没早点拿回来,一会儿又想着拿回来用它干什么好呢?是不是头天晚上朝里插上一支玫瑰,第二天就会有一捧玫瑰呢?会不会插上一支百合,第二天就是一束且香气能蔓延满屋呢?不,我想,我要买颗最大的宝石放进去,第二天会不会变成一坛子啊?想想心都要飞起来了!但这样的宝贝哪能随便乱放呢,取回来我要把它周身都擦得铮亮,等没事的时候细数它周身历经岁月的花纹!
心中有美事,脚步也是轻快的!然而第二天中午父亲给我回了电话,说回去没找到,我当时就急了,房子都锁好好的怎会没有了呢?父亲见我真的很在乎,就道出实情,他说当时离开老家搬到城里时,没用的坛坛罐罐都让姑姑家的大表姐拉回去了,为此他今天又专门骑车去了大表姐家,但也没找到,他还询问了另外几个有可能拿了这坛子的亲戚,让帮忙找一找,说我收藏古董的朋友说这有可能是古董。我听了这话后,心立刻掉到了谷底瞬间被摔得粉碎,我知道被父亲这么一说,这坛子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的,与我而言这坛子肯定是古董,从时间上来讲,在我父亲小时候这坛子就在,那么它至少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东西,那么它的坛里坛外不知烙下了多少家的故事;从我个人感情来讲,它是我儿时记忆最深刻的物件,它的坛口被我抓米时无数次的触碰,那么在它的上面又留下了多少我手心的温度?所以,我爱它,我要它!——我想把它拿回来,每天看着它,做我的镇宅之宝!
可是,我的米坛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不要你给我取之不尽的大米,我不要你每天给我变一坛子的玫瑰或百合或宝石……我要用已经长大的手,抚摸你历经岁月变迁的外表,和一直未能触及的你的坛底!就像抚摸着从前的自己,就像抚摸着岁月走过的痕迹!
可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我也想用已经历经世事的双眼重新去审视你,去辨认小时候一直没搞得懂的你身上的花纹,可是,我心爱的米坛,你去了哪里呢?
我深深的自责,我怎么会把你弄丢了的,我以为你一直还好好的待在那里,还待在我小时候的床尾那里,可你怎么就不在那里了呢?
但无论你在哪里,你都只是我的米坛子!于别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坛子而已。
因为唯有我知道你的故事,那是我们的故事!
我的米坛,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都已把你珍藏在心的最深处,在那里我们永远的彼此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