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鱼搏斗的时候,圣地亚哥想起了那对雄雌马林鱼,雌鱼上钩被宰杀,雄鱼一直不离去,它蹿到船边上空,想看看雌鱼在什么地方。它一直陪伴着雌鱼。
这是我见过的最伤心的一幕,老人说。
老人一定要杀死这条雌鱼吗?他想过,也许不该当渔夫,但是他又说,他是为这而生的。于是他最终杀死了雌马林鱼,也杀死了那条他一直称为朋友的大鱼。
宋惠慈博士在解读海明威的另一部著作《在我们的时代》中说:“我们不得不杀鳟鱼,除非我们能不依靠任何动物蛋白活下去。虽然鱼总要被杀,但杀的方式才是重点。死亡不应存在堕落,实际上,衡量美好生活的方式有很多,但首先要能让他人得以死而瞑目,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衡量的。杀戮是否残忍,是否郑重,对所杀之物是否心怀敬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红楼梦》中宝玉也有一番相似又不同的言论。晴雯生气撕了扇子,宝玉便说:"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别在生气时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
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出气,其他时候爱怎么玩怎么玩,这种爱物,如人爱养鸟养鱼,或者贪食鸡屁股的骚味,只算个人的癖好,没有多大的意思。
生而为渔人,你就得杀鱼。生而为战士,你就得杀人。生而为人,你无法像植物那样光合作用自养,你必须杀戮。
这世间杀戮不可避免。佛家的不杀生,有人在的地方就不可能完全实现这慈悲的宏愿。所以我们的问题不在于杀生,而在于怎样杀生。
“衡量美好生活的方式有很多,但首先要能让他人得以死而瞑目。”对人,以至于对植物动物,这是值得思考的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