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上刷牙时,忽然感觉到门牙旁的牙齿传来一阵剧痛,对着镜子一瞧,靠近牙龈的部分有好多白色的小孔。
该补牙了,这样想着,于是请了假,去牙科诊所看牙。
我去的时候,还有很多患者在排队,于是闲来无事的我坐在等候区,看完了一本绘本:《牙齿大街的新鲜事》,里面讲的是关于牙齿大街里面住着的两个兄弟哈克和迪克如何在牙齿里收集食物造房子,又如何被清理掉的。
问题来了,我门牙旁边的牙齿是怎么坏掉的呢。
细细想来,好像也是吃各种东西, 刷牙不及时,才生成了牙洞,顿时悔意横生。
犹记得上次补牙是在半年前,再上一次是一年前,因为露了神经,还做了根管治疗,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但似乎没让我长记性。
很快就到我了。
医生:“牙怎么了?”
我:“有牙洞,需要补。”
医生:“我先看看……你这牙磨损挺严重啊,是不是平时喜欢吃坚果啊。”
我:“没有,我不爱吃坚果,就是吃酸的和甜的比较多。”
医生:“得多注意,你现在(牙齿)的磨损程度快赶上老年人的磨损程度了。”
我心里惊诧不已,又有些无可奈何,嘴巴寂寞的时候,脑子向来不听指挥的。
而我本身就是个嗜酸爱甜的人。
若有人问我,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你最爱哪一种?
我会回答,除了苦,其它四个味道只要不过量,我都爱,其中最爱酸,其次是甜,而辣和咸,是生活饮食中必不可少的两种味道。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家在偏远的山村,独门独户的砖瓦房,四周是田地和鱼池。
远处一边是隔着一条河的傍山高速公路,另一边是傍山的火车道。也算是依山傍水。
家里是种水田的,田埂上生长着一种藤草,我们叫它酸浆,生着嫩刺的浅绿色细长草茎上,错落生长着翠绿色桃心型的草叶。
摘一片扔进嘴里咀嚼,便能尝到微酸的汁液和虽薄却细嫩多汁的叶片,每当父母去地里干农活,跟在他们身后当小尾巴,在田埂上找酸浆成为儿时不可多得的乐趣。
山里或路旁总有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有形如伞骨的茎上长出的山丁子,钉子头大小的小果子,酸中带一点微涩的口感,嚼上一小颗,口齿生津,鼻腔里都充满了果子的清香气味。
有指甲盖大小、皮薄核大的山里红(野山楂),虽果肉不及山楂厚实,但私以为味道比山楂更为纯正,果如其名,是绿色山林里的一抹胭脂红。
也有小拇指指头大小,橙红色不记得名字的果子,薄薄的果皮下装满了毛茸茸的种子,吃的时候把里面的种子搜刮一空,只吃干干净净的果皮,口感鲜嫩,味道隐约记得是微酸中带一点甜。
后来家搬到了热闹的镇子里,坐北朝南的泥瓦房,房前是小院子,房后是菜园子。
菜园子里,有许多棵年头长短不一的果树。
樱桃、沙果、海棠、李子、小苹果、还有梨。
那时不懂四季更替,日日夜夜盼着,从春暖花开,树叶新绿,盼到果花满树,花落结果。
当绿色的果子挂满枝头,名为喜悦的果子也就挂满了心头。
最先能入口的是樱桃,青绿的小果子又涩又小,是不好吃的。将熟未熟的时候才好吃。剔透的嫩黄色带着一点青绿,这个时候的樱桃虽然很对我胃口,但到底少了几分樱桃味儿。
最好吃的时候要等熟得红得发紫才行。到了那时候,就拿上一个盆站到树下,把在树枝上挨挨挤挤的樱桃撸到盆里,用清水洗一洗,然后抓一把塞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溢,用舌头把果肉搜刮干净,再把核像豌豆射手一样吐掉,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
有时就站在树下吃,吐掉的核就有一定概率在来年春天,生成一棵树苗。
因成活率高,又不需要人花什么心思照顾,野生野长的樱桃在小镇子里几乎家家都有。
吃完樱桃,李子和沙果也能吃了。
年头长一些的水碗李子,核已经变得坚实硬挺,足以撑起饱满的绿色果肉来,味道涩中带酸,偶尔尝一尝还好,吃得多了喉咙口都是无法形容的酸涩感。
至于年短的干碗李子,用我爸妈的话说,从来没见过它熟了长啥样。
谁让它生得那么好吃,脆甜脆甜的、带一点酸,一年就结五六个果子,馋嘴的我,只要去菜园子里逛一圈就忍不住顺到肚子里一颗,很快就被吃没了。
至于沙果,刚结出来的果子也是能吃的。但太小,比山钉子大一点而已,吃不到什么东西,只能尝个味儿,还不够塞牙缝儿的 。
长大了但还没熟的沙果,青绿色的 ,脆脆的口感,味道也酸的纯粹,是我儿时最爱。
犹记得,那时因受到家里蒸土豆、蒸茄子、蒸地瓜、蒸鸡蛋糕等食物蒸制法的熏陶,有一回趁着大人不在家,摘了一把(约么五六个的样子)绿生生的沙果,扔在碗里头,给上锅蒸了。
蒸出来的沙果皱巴着果皮,颜色直接褪成了淡黄色,碗里浅浅一层青黄色的汤水儿。
口感像热乎乎的冻柿子,味道过酸过甜,还有点齁。
小时候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味儿。
后来长大了,我寻么着与水果罐头里的汤汁儿加热后的味道应是差不离的。
没熟的梨是不好吃的,渣嘴。小苹果是镇子里最常见的品种123小苹果,没熟的时候是脆甜的,好吃倒是好吃,但比起李子和沙果就没那么出彩了。
海棠果没熟的时候也是绿的,大抵是味道不怎么好,亦或是同沙果味道无二,总归没有在味蕾上留下深刻的记忆。
熟了的海棠果就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被叫作海棠果的海棠树开的果花与西府海棠花是不是同一种,我只记得果花满树时,那一朵朵雪白带着点嫣红的花掩在绿叶里,待风吹过,绿海雪浪红帆,煞是好看。
一如成熟后,红彤彤的果子像一盏盏红色的小灯笼挂在满树绿叶间,晃啊晃直晃到心上。
人若离树近了,便能闻到一树海棠果散发出清冽的果香。
海棠果酸甜可口,红色的果皮里是嫩黄色带着红血丝、口感起沙的果肉,咬上一口 ,唾液从舌下腺体溢出,捋着舌根滑入喉咙,沿着食道流入胃里那一瞬,带来的是通身的舒畅感。
熟透了的海棠果,颜色是紫红色,又面又软,味偏香甜,可以说是吃完会唇齿留香的水果。
熟了的沙果,颜色是喜人的橙黄色带着朝阳红,轻轻啃一口,露出里面略浅一些的一层果肉和果肉中间琥珀色半透明的糖心,细细品尝,甚至能品出同一颗果子,两种不同位置味道也略有不同之处——果肉偏酸,糖心偏甜。
而这样的糖心沙果,长大后再不曾吃过了,街上、水果超市里,打着糖心沙果名头,卖的沙果却都不是糖心的。
另一种长大后不曾吃过的……嗯,蔬菜——西红柿。
小时候的我曾一度把西红柿当水果。
和家种西红柿相比,我要说的这种西红柿,大小一样,味道也一样。
不一样的是,它生和熟的颜色都是绿色。区别的话,生的颜色深一些,熟得浅一些。
听说以前有偷菜贼到菜园子里偷菜,看见它是绿的就以为没熟,就不会偷它,所以大家都叫它贼不偷。
多奇怪,它的名字竟不是西绿柿。
从小到大,我也只吃过两次,后来市面上卖的贼不偷只比圣女果或花生柿子大一点而已,味道也远远比不上家种的西红柿,那样特别的贼不偷,或许再也吃不到了。
熟透的李子,味道更甜一些,且汁水十足,只有一点不好,它太招风,树上总有毛毛虫和一种叫洋蝲子的多足黑毛虫,洋蝲子蜇人疼得很,被蛰的手看不出什么,但就是针扎一样的疼,伴随着火烧火燎的难受。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我爱在树下摘李子吃,吃到胃疼才住嘴。
都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底下埋死人。是十分有道理的。
桃在镇子里是种不活的,而杏在我家菜园子里是没有的,邻居家的院墙里种着一棵,不知多少年岁,黄橙橙的杏子坠在高高的树枝上,沉甸甸的,记忆里,常和小伙伴等在墙外,等树上熟透的杏子落地,好捡着吃。
其实去邻居家串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婶子也会给一把杏吃,明明是同一棵树上的果子,但不知怎么,就觉得墙外落地的更好吃。
家里菜园子里果树上结的果子,也是吃不完的,高处的果子够不着,也不需要够,等熟透了,就争先恐后地落到地上了。
后来还是老妈把吃不完的果子切成片,搁在筛网上晒太阳,晒成果干给我们当小零食吃。
自然晒干的果干,和现在外面卖的果干不一样。它不是酥脆的,而是软的、有嚼头的。水分被晒干后,果子原本的味道愈发浓郁,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
等上学后,果子再不曾如此奢侈地吃过了。只因夏未熟,冬已落。
于是渐渐沉迷于各种糖果。
小淘气是打小就爱吃的,依稀记得是黄色的包装纸,圆柱形两头尖角,撕开包装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可以吃的糖纸。虽然我已经记不得到底是什么味道了,但还记得到我家串门的叔叔婶婶们总爱拿小淘气逗我。
小时候吃糖,也就只有过年或是婚宴上得来的喜糖了。寻常人家,在平日里想吃块糖是一件奢侈的事。
长大后,上了学,零用钱一大半都被用来买各种糖果了。
酸溜溜、小酸酸、大白兔、金丝猴、喔喔佳佳、真知棒、旺仔牛奶糖、小样……等等,还有一些已经叫不出名字、再也找不到的糖。
那时总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直到牙疼得受不了,才开始有所收敛。
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去吃麻辣烫,惊叹于醋与各种食材碰撞出的奇妙口感,
那时学校的小卖店有卖关东煮,老板用关东煮的锅子煮泡面、冷面和宽粉,以前中午不回家时总会去买一份宽粉吃。
半透明的冒着热气的粉,加一些葱花和香菜、一些盐、一些白醋,很普通的食材和调味料,混合出的味道却是一绝。
也许是因为特定时间特有的味觉感受,初中毕业后,再也不曾吃过味道相同的宽粉了,而我也养成了吃面、粉必须来点醋的习惯。
再后来,步入社会,实现了经济自由,也实现了酸甜自由。
柠檬、百香果、话梅、山楂、洛神花干、芒果干等,都是我的最爱。
每天下班后的时间就是囤一堆好吃的,然后吃吃吃。嘴巴和胃快乐了,体重和牙齿却遭了无妄之灾。
体重一路飙升,牙齿一补再补,现如今细数,没补过的原装牙齿数量已是不多了。
痛定思痛,我想了这许多,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医生已经给我补好了牙,嘱咐我好好刷牙,注意保护牙齿。
我谢过医生,拿着两盒脱敏牙膏回了家,下定决心戒酸戒甜,从吃面不加醋开始。
这样的想法莫名觉得有点熟悉,慢慢的我回想起上一次补牙后也是这么决定的。
后来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吃任何酸甜的东西,那段时间过得很是痛苦,不知什么时候就忘记了想要戒酸戒甜的决心,又开始了吃酸吃甜,虽没有以前吃的多,但也给牙齿造成了负担。
想到以后一口假牙会影响胃口,更加坚定了要戒酸戒甜的决心。
今后要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努力保护牙齿 ,为了保护牙齿努力抑制口腹之欲。
如此,形成良性循环,才能吃嘛嘛香,身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