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邀请弟弟妹妹带上家人来寒舍小聚,想着利用周末假日让孩子们见见面,大人们聊聊天,其乐融融!
弟弟一如常态提着一袋煮花生米和一壶散打酒来,喝到微醉,聊到动情,想起伤心往事,他又开始痛哭流涕不能自已,我希望他可以活得现实点,也好让自己轻松自在些,谁知这使孤傲清高的他陷入更加孤独不被理解的困境,虽然我大致的人生观和弟弟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我面对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讲一些大道理,自以为我说的话可以使他突然顿悟,从此生活安好,其实连我自己也是不谙世事,哪里有说教他的资格。
弟弟特别喜欢约一二好友花生就白酒畅饮,虽然现在我并不能完全明白酒和花生米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那粒粒花生米却使我想起很多很多往事,而那花生的味道因为有了岁月时光的调和而有了不同的滋味。
我的童年简单而快乐,那无数个欢快喜悦的片片记忆里,花生的香甜是悠远而醇厚的。
每每想起她那椭圆而丰茂的绿叶子,中间还要夹杂着一簇簇金黄色可爱美丽的小花我就特别开心,感觉那些小花调皮得很,好像专门躲在绿叶丛中和你玩躲猫猫,但我最大的幸福感不是来自于看到花生的叶和花,而是贪吃新鲜花生的那个味道。
我不记得春天爸爸妈妈是如何播种花生的,也不记得我是否和她们一起种过,但秋天颗颗落花生铺满小院的情景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想来依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想起那屋檐下院中间满地都是花生,我的内心是充满希望和喜悦的,饥饿的时候,我就会蹲下身子小心的捡起几个饱满而漂亮的花生装在口袋里,尤其喜欢找那三颗子连着的,剥一粒放嘴里,大口大口的嚼,乳白色的汁液就在嘴里浸润着两颊及舌根,淡淡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浓的芬芳与香甜,真是香!吃高兴了,就跑出院门呼喊小伙伴一起玩耍,我们要不飞檐走壁,要不展翅高飞,要不玩跳房子踢毽子等等的各种各样的游戏。
如今回想,那时花生的味道就是童年的味道,故乡的味道!直到现在我每次回乡,只要看到地里生长正旺的花生就蠢蠢欲动,要忍不住想拔一颗起来看看地底下的果实,闻一闻孕育了果实的泥土气息。
小学毕业后,妈妈找人帮忙将我送到离家十几里外的县城上了初中,从此我的日常生活远离了小伙伴,也远离了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这期间我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曾租住借住在四位老人的家里,为了节省开支,我的一日两餐都是吃妈妈为我准备的烧饼,就着凉拌花生米芹菜。满满一大瓶子的花生米芹菜和一口袋的饼子,硬是从周一吃到周五,周一时那菜清香味浓,吃到周五时已经变得酸酸的,而且是不地道的腌酸菜的味道,烧饼也不再酥香可口,有一股陈腐的霉味。那时候的我只觉得有饭吃有书读已经足够,这一餐一饭都是妈妈煞费苦心做出来的最好的食物,怎么忍心埋怨?在租房的那年,为了让我吃得好些,妈妈每天傍晚把家里安顿好后骑车十几里路,带上面粉疏菜碳块来给我煮饭吃,等到我放学回去,热腾腾的面条已经煮好,屋子里暖融融的,妈妈心疼关切的话语在热气氤氲里弥漫开来,一直穿透我的心底,令我鼻子发酸眼睛迷蒙。
十五岁那年,我一脸懵懂来到北京,身揣家里东拼西凑来的1000元全部学费和生活费开启了我憧憬未来的美好中专生活。除了刻苦读书,如何花钱是我思考的人生最大问题,700元学费交了学校,三百元的生活费如何安然度过一个学期,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又如何尽量不再向父母张嘴要钱?说来惭愧,我努力读书的动力竟然是为了拿到更多一点的饭费,争取一等奖学金,每月比标准生活费多20元,丝毫没有更崇高的理想追求。从饭菜里省钱也是我的招数,油炸花生米成了我最亲密的依赖,一份5毛钱的炸花生米够我一天享用,它味香热量高,吃了饱腹耐饿,馒头花生米白开水再加学习这杯苦咖啡撑起了我的青春年华。
假期结束手有余额,每次回家,我的随身行李包里总装有领弟弟妹妹们惊喜的礼物---好吃的,或者新衣服。学校生产的大面包是最得小孩子青睐的,到家后它被奉为昂贵珍稀之物被妈妈束之高阁,弟弟妹妹每天只可领取小小的一份解馋,所以那一个大大的面包的味道现在已然变成了弟弟妹妹们伴随一生的最最怀念的味道。虽然那三年由于劳累体虚,由鼻窦炎引发的鼻塞折磨得我常常难以入睡,大便干燥造成了内外痔疮齐发,常常鲜血滴答,便时疼痛,可我依然觉得很美好,妈妈常常写信嘘寒问暖,告诉我家里一切平安。
现在的我们都已长大,爸爸去了经年,妈妈早已不比当年,浅酌浅谈与我兄弟,花生米滋味依然醇香。平凡之人生就像这五香花生,身价不高作用不小,每一粒都在诉说一段故事,童年 青春 成人 老矣 终将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