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凉州,往九条岭方向,行70余公里,在祁连山下纵横的几条山沟中,有一条沟,叫黑沟。
黑沟和周围许多的沟一样,南北方向纵横着的两山,夹着自然而成的山沟,纵深向南,与绵延西去的祁连山相交于沟底。这些山,这些沟,面相上大致一样,聚在一起,形成了很大的群落,真不知有几座山,几条沟?
沟的两边,阳面的山坡,多为草,雪已跑,草泛黄。草不长,很像薄薄的毯,款款铺上。毯上撒欢的,却有牛羊。阴面的山坡,多为原始森林和灌木,漫山雪,染成白。高高的松柏,承接了暖阳的恩泽,硬是抖落了雪色的白,以特有的深绿在雪山有了自己的位置。一旁的灌木,经不起厚厚的雪威,佝偻着腰,耷拉着头,像驯服的马,蛰伏。到了夏日,却又咴咴如然,漫山缤纷,姹紫嫣红,遍野妖娆。
沟里的山顶,海拔3300米的高处,有一很大的圆形天池,非常突兀的立于山巅。真的很突兀,天池的四周,是为草原,和天池几近一个平面,周围没有任何的山梁,也看不到高于天池的其它东西。看到它,你不由有一种震撼心底的惊奇。大自然的笔,就这么不经意的一抹,在了无生趣的群山之巅,不知从那里淘来的水,聚拢一起,有了点睛的一笔。
这便是都市大人户外群驴友此行的目的地。在年底最后的时日,三个驴友,希冀与龙潭天池一起,向一年的驴途告别,完美收官。
黑沟进山的路,皆为破碎的山石,大多向上伸着如利刃的尖,车不能行,只好停在沟口,徒步进发。
沿沟向里,一路缓坡,破碎的山石上,覆盖有雪,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路的一边,山顶流下的水,已结成厚厚的冰,不时漫过路面,成了冰路。走在上面,极为打滑,需小心的跺着碎步,在登山杖的辅佐下,慢慢前移。
走了3公里,狗叫的山洼里,有一处羊圈,在隆冬的深山,却也有了特别的亲切。随踏雪前去,见到了羊倌,聊了起来。
羊倌姓张,大家都叫他老张爷。老张爷今年已有73岁,看上去精神头还可以,是身体还算硬朗的那一种。在这条沟里,他帮人放了11年牛羊,每年春后,一人大概管理500只羊,150头牛,很忙。到了冬日,剩不了多少牛羊,相对清闲些。
聊起山里的野兽,老张爷说夏秋天,最怕的是野熊。他见到过3只,像牦牛犊一般大,颜色也和牦牛颜色差不多。大多的时候,野熊追吃山上的獭邋。但凡羊群吃草的天上,野鹰盘绕,则意味着有可能熊来到了羊群。每当这时,紧张急了,赶紧拿出望远镜,查看动向。有时也无奈,眼睁睁的看着熊悠闲的吃着羊,却毫无办法。
老张爷说,碰到野狼还好一些,放开这两只藏獒,狼也到不了跟前。遇上狼多,叼去一两只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们听着老张爷的话,想到接下来的爬山,想到熊,想到狼,越听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在老张爷说,到了九十月以后,熊进入了冬眠,再不吃任何东西,躲去高山的石洞里,睡觉去了。这个时节,狼也很少出没,你们爬山玩一点没事,别怕!
从羊圈出来,开始爬山。
起先遇到一片原始森林,直直的伸向天际,树下没有其它荆棘之类的灌木,基本上也没草,很好走,不费啥力气。
穿过山下的森林,来到一片很大的灌木林。群主老虎说,他上一次来过,记得要穿过一段灌木丛,这下找到了,上到山顶,就是天池。
灌木丛里面野杜鹃很多,半人高,枝条显硬,雪厚厚地覆盖在上面,也不知深浅。走在上面,每一脚迈出去,根本看不到高腰的鞋,全埋在了雪里。拔出脚的时候,一只手要稳稳的撑实登山杖,一只手要紧紧的拽住灌木的枝条,不然,拔不出来。有时,拽的枝条枯死,拽断,就会失力滑倒,浑身是雪。
我们在努力的攀爬中,搜寻着牛羊走过的蹄迹。不凑巧,这片灌木丛,别说蹄迹,连牛羊粪便也没有。按说里面草很多,各种花也很多,不应该呀!等我们出了这片灌木,看到满身的划痕,才明白为什么连牛羊也不过来了。
又爬了4公里,大概下午2点,来到了山顶。我们仿佛泄了气的气球,景色再美,也无意欣赏,一屁股坐下,再也不想起来。
在急促的喘气声中,感觉捯了很长一段时间气,才顺过来。不由四下张望,哪来的天池?一座雪山连着一座雪山,群山叠叠,望不到边。
这才意识到上错了山,天池根本就不在这座山上。稍歇息了一会,商量下山。
来的路雪厚不说,还很陡,只好从另一条路下山。下山也不是容易的事,同行的驴友调侃说,有点穿林海,跨雪原的意思。沿着这条路到了山下,遇到了另一片灌木丛。群主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上次遇到的灌木丛,应该是这里。沿着丛林一直往上,就是天池。
这样,黑沟,雪山,徒步14公里,最后一次站在山巅,瞅了瞅2019年走过的驴途,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