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午觉,站在窗前向外看,日光火烈,照在对面的高楼上,反射着热辣的白光。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度,拿起费尔南·布罗代尔的《地中海与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世界》,继续看。
什么时候养成这样一个生活习惯,我是不知道的。家里堆了一堆书,起先是凭兴趣看,也没计划,后来慢慢有意识系统地看,还列出年度读书计划。尽管看,但也从没有想过成为什么家,也没打算以读书去赚钱,只是想弄懂自己不知道的一些问题,满足自己对知识和思考的需要。
我平常关注的问题很多,有社会热点问题,比如崔永元大战冯小刚;有对一些理论问题的思考,比如肉体和意识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比如驴子是否斜视。我觉得奇怪的问题更有趣。昨天带女儿去新华书店买书,我随便翻翻,看到一本书中提出一个和驴子能否斜视相类似的问题:猪能否看到天上的蓝天和白云。我坦率地说,我从没想过猪能否看到蓝天和白云,就像从没想过驴子能否斜视一样。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没有什么价值,但给予启发的是,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我想,一个没有想像力、没有好奇心的人永远都提不出这样的问题。
读书现在就是我最大的生活方式了。其他的不想搞,也不会搞。弄一群人喝酒、唱歌、打麻将这样的事,不想搞。即使吃小龙虾,家里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也干净,何必要搞一群人在外面胡吃海塞呢?
也不要想着我以前就喜欢读书,不是的。高中以前没读过什么书,除了课本之外,基本没有读过其他书。如果硬说读过,那确实看过几部武侠小说,比如《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兴唐传》。四大名著听说过,没看过,也没见过是什么样的。直到高三时才看了《平凡的世界》,同学看后说好看,我就看了,受其影响写了一篇作文,读《孔雀东南飞》有感,老师还表扬了我。外国名著一本都没看过。
那个时候不看书,既没有书看,也不想看,没有环境。都干什么呢?跑着捉鸟、捉知了、捉青蛙、捉蝈蝈,还偷瓜。也干一些零星的农活。暑假的时候,秋季作物正需要护理,就跟着家人去田地里干活。锄地、拔草、翻红薯秧、打农药、挑粪,都干。那时候没有除草剂,全靠人拔,一场雨过后,草迅速长起来,必须立即拔掉,不然就和作物争养料,挤压庄稼生长。天气热,下午一般三四点出门,干到太阳落下去,估计七八点回去,凉快。晚上回家擀面条,放一点荆芥叶子,有时候打一个鸡蛋,吃着很有味儿。
那时候的生活就是这样,很快乐。
现在又是暑热的天气,太阳晒得地面如煎锅。天气都是一样的,但现在和那时候所想的不一样了。估计现在也没有人到田地里拔草了,都用农药把草除尽了。现在的农民都进城打工了,城市化了,他们可能不像我一样看书,因为他们时刻面临着生存的压力,得拼命挣钱。我看书了,也有了看书的条件和环境,看书成了我今天的我。
世界在变化,变的好坏一时也难以分辨。究竟是现在的生活方式好,还是以前的生活方式好?说不清。我躲在空调房里看书比进城务工的农民更有价值吗?不是。我觉得我是在退化,退化到只靠在脑子里思思想想的地步,没有动手能力了。不能像农民那样生产粮食,不能像工人那样生产产品,不能像快递小哥那样为人服务,不能像真正的知识创造者那样为人类提供思想,我就是一个退化到不能做任何有价值事情的空洞的幻想者。
但外人看着我还比较牛,因为我紧紧地依附在这个高大的政府体制上。
上面说了我还关注社会热点问题,是的,我确实在关注人们都在急切关注的疫苗安全问题,这样的问题是怎么形成的?中国特色?可悲的民族!
我站在又高又大的地方,看起来很有力量,但我告诉你,其实我很虚,已经不接地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