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交车上下来需要走500米的距离到家。习惯了每天晚上一个人走这条路,也习惯了一个人坐在楼下等有门禁卡的有缘人。一个人乘电梯,一个人开锁,一个人打开家里的灯,然后大口的喝着早上烧开的白开水。打开手机,又是一个十一点半归家的夜。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下班坐很久的公交车,走很远的路。
我偷偷的从离公司最近的单位公寓搬出来,每天到处奔波之后,总能赶上到郊区的末班车,它就像我跟初恋的约会,从来没有食言,也从不失约。
所以, 23点27分,我靠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三天前买的葡萄,耳朵里听着落下很久的“逻辑思维”。
后来发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习惯坐最早的一班车,也习惯坐最晚的一班车。他们时常看到家里的清晨和黑夜,却鲜有看到晨光东起和夕阳西落。几乎所有的人都曾努力着试图改变,然而却又在来回颠簸的路灯下,学会平庸。
常常感叹,毕业半年,却像过了十年那么久。
大学的时候喜欢坐21:40最后一趟开往学校的112路车,那时候总是只有一个座位,她坐着,我站着,她抱着我的腰,不一会儿总会响起疲惫的鼾声。车窗外的路灯摇曳,霓虹曼陀,却总在刺痛着我。
她实习之后,我会经常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吃一顿饭,把她送回住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学校。还是每次只有一个座位,我自己坐,我也会响起疲惫的鼾声,甚至鼾声如雷,被身旁的大妈叫醒。
她说分手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早上醒来看到未读的消息提醒,再打过去被拒接,后来看到她发给我的微信,她说,“我还是放不下他。”
送她离开那天,依然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行李箱,坚毅的眼神里,我们都沉默不语。我似乎想到了,她总问我爱不爱她。我用各样的答案去搪塞,她总说我惜字如金。
有关于她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像这班车,而我再也没有赶上过末班车。
工作之后,我独自一人跑到南方一个三线城市,得过且过。每天都会在回家的末班车上,看见和我住一个小区腻歪在一起的小两口。我被挤在公交最后面的小角落里,他们俩坐我前面一排,热吻并甜言蜜语着。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他们用一阵热吻来回应我。
车上也总会有为了生活,白天傲娇晚上苟且着的女白领,他们仰着头靠在座位上睡的风生水起,口水顺着流下来。运气好的,会看见她们崩开衬衣的一个扣子,露出红色或黑色的文胸。
还有很多满脸倦意的青年,他们快速的浏览着这个时代的信息,妄图凭借着多点了解,能够成为命运大潮里的漏网之鱼。
公交车上挤满了各色人,鱼目混杂,人味鼎沸。
我就是喜欢闻这汗味混着汽油味的大杂汇。
所以,人一定有贱的本性,只是我们需要表现的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才把这“贱”的根性隐藏到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我们自诩着追求“圣人”的大道大德。
前些日子相亲的胖妹子,嫌我长相英俊,嫌我一张十八岁的脸。
“你是处男吗?”
“你猜。”
我喜欢的三峡妹子告诉我,有没有钱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有甜美的爱情。
我忽然想起了32岁骆老板七夕那天,喟然长叹:拥有一份平凡的爱情咋就那么难呢?
因为你喜欢的人她们不喜欢坐末班车。
所以,最好别谈爱情。
公交车上的大胸妹,永远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结婚生子、养家糊口。
我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路灯摇曳,霓虹曼陀,但似乎再也不会刺痛我。
永远都会有末班车,却永远不会有一直坐末班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