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执拗地写下“莫言之言实为废言”,只因一句关于故乡的感慨。
乡,于我而言,仅仅是个地方,未曾知道的地方。
无奈,应试作文的要求下写了梦乡的美好憧憬,心中无限的向往让我勾勒出梦中乡的点点滴滴。分数依旧稳定,下发试卷,老师重新批阅文章,并写下他想去寻我乡的语句。
那一刻,说真的,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探一探我真正的故乡在何处,想知道它是否与我的梦境相符。
尽管清楚地知道孤儿没有真正的家,更何况妄想去寻找抛弃我的故乡。
可是,真的希望,世间依然仅存那么一点点火苗,点燃卖火柴女孩那小小幻想的梦境,虚幻而美好,沉浸其乐。
时隔二十年,独自归他乡的路途在此刻才真正踏上,尽管真正的乡早已无处可寻。
一个人,一个背包,一张票,一辆大巴,外加一份向往,“五个一”正好坐了五小时的车程,这趟春节回乡的路还蛮可爱。
车上的人们都洋溢着亲切的笑容,他们大多都是一家老小同程而归。
坐我右侧的中年男子随着大巴的缓缓前行而昏昏欲睡,怀里抱着的两三岁男孩却精神万分,男孩丝毫不怯怕陌生人,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小小的右手似乎在用尽全力拉扯我的书包带,试图想用带子证明他的力大无穷。
无聊的车程,让我不禁开始打趣起他来。学着男孩的眼睛,用无线电波攻击他,他嘟起了嘴,将身子侧了过来,右手上叠搭着左手,愈加力气,可惜书包带子依旧随我这个主人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扯了书包带的另一侧,小男孩便立即向左倾倒,父亲一惊醒,赶忙用左手牢牢接住。淡定自若的我弄了弄耳机,刷了刷手机,嘴角依旧忍不住笑了笑。
隔着邻座的是位中年妇女,她正偷偷地给怀里的孩子哺乳,婴儿像极了蜜蜂,毫不厌倦地在不断吮吸着,薄薄的嘴唇、小小的乳齿正叮咬着妈妈的乳头,丝毫不肯离去。中年男子将怀里的男孩放到后座少年的腿上,起身将婴儿抱起来,妇女的脸颊“咻”的粉嫩起来,像极了春天盛开的桃花。她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裳。男子坐了下来,婴儿像他哥哥那般直直的盯着我看,我取下耳机,礼貌性地问婴儿父亲道,“多大了?蛮可爱的。”男子温柔地笑了起来,脸上没有方才困困的倦意,只有阵阵的暖意,“一岁了,他母亲生了三个都是男孩,每个都调皮不听话。”
妇女起了身,拿了几颗橄榄放到我手里,“看你脸色不好,如果头晕,含着吃就会减缓很多。就你一个人回家乡过年吗?”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妇女将婴儿又抱回她怀里,男子也将小男孩抱回原位,而我也带上耳机,看窗外的风景。
仿佛适才的一切,只是影片。
熙熙攘攘的车辆,刺鸣而响的喇叭声,将我如画般的梦境彻底碾压、碎裂。
“小桥流水人家”或许是那残缺的美好记忆吧,独自背着背包去寻乡,去看看,去走走那不确定的记忆行程。可惜,“石桥黄水他家”才是现实无声无息的写照。岁月流淌在这弯弯的小河上,层层叠叠的沙土宛若隐身在它生命里的皱纹,分量之重,使人丝毫不敢抵抗。
除夕夜的寒风,似乎在嘲笑我这个外来之客,打扰了河水激情的浑浊舞姿。
是的,河水,请原谅我,原谅我的记忆——在水里舞动的该是那可爱的鱼儿,伴舞者应是我最爱的母亲。幼时睡前的童话,是母亲呢喃她美丽的故乡,美丽的河水,轻轻哼唱闽剧里的字句,对清河的向往也油然而生。如此美好的记忆不容许我夹杂着任何一丝的愤恨不满,真的,记忆里毫无母亲狠心抛却我的场景画面。而你呢?河水,当初相识不知往后的离去,便来不及将你好好的收藏在我的记忆里,依稀记得你的清、你的柔;二十年后的久别重逢,你已沉淀了些些许许的皱纹,白皙的肌肤也早已染上斑斑点点的病疾,徒剩浑浊的浪花在挣扎些什么,在呐喊些什么......母亲,您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