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新增了46例阳性,可剩下的几千万人还得照常讨生活,我很不幸的又沦为了分母,这几千万人里的一条小杂鱼。
生活依旧过,乐子就依旧得找,用祁老太爷的话说,那阵子闹八国联军,也不过是屯上三个月的粮食,把院门子的一闭。北京城是八背哪吒,有10万雄“兵”,怕啥子喽。
北京人就是这幅德性,天塌下来也是先砸个高的,眼么前儿的乐子就是硬道理。
一、
出来本没有目的,就是瞎转悠,共享单车骑了一股节儿,累了,小卖店买口水喝,坐台阶上喘口气、落落汗。远瞅着俩人叨叨不止,伸耳朵一听,是女的叨叨,男的哑火儿。不一会儿调门儿越来越大,什么“你闭嘴先听我说”、“有气你给我忍着”、“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巴拉巴拉”之类的,看来好多狗血电视剧的确是源于生活。
我最讨厌争吵,最见不得这个,何至于呢?凡是争气争胜了的人,往往在生活上输的最惨。那些鼓吹所谓女德的流派,多数都是忽悠人。但是人生下来,谁天生就会做夫妻,谁天生就会做父母呢?就像数学你不学,到了多大岁数你也不会一样,现在很多人已经到了,需要别人教怎么过日子,怎么说话的地步了。
“咱一会奔哪呀?去吃啥?”我连看乐的闲心都没有,我自己得开心着。
“威哥说宝瑞门钉肉饼不错,咱可以去。”
“宝瑞?紫金八宝降魔杵?珍珠翡翠白玉汤?”
“……,啥?”
“刘宝瑞呀,没听过?”
二、
骑车一个来小时,扯着闲篇儿倒不觉得累,要么说贫呢,要么说有瘾呢,都是浪催的呢。
听说平时来要排老长的队,今儿可倒好,进门儿就一桌空着,看来疫情的确是有影响滴。一锅羊蝎子,八个肉饼,一瓶燕京儿,走起。
羊蝎子给的是真多,直冒尖儿,我估摸着是店主大早清顿了一大锅,结果北京市政府发布警戒,来的客人自然就稀了,剩着也是剩着,便宜我们这伙子胆儿大不要命的主儿了。
门钉肉饼也是油汪汪的,滋啦滋啦的香,这顿可算是捞着了。我平素不爱喝啤酒,可今儿就着这一通荤腥的大肉,整一口冰镇的燕京,真是爽口。一股凉劲儿顺着嗓子眼儿往下溜,再就一口滋油的肉饼,嗷嗷香。
远桌的一对夫妻,边吃边唠,看着很生活、很惬意,旁边儿有两个大哥,一个独自吃的,一个边吃边就着酒,也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一个穿衬衫扎皮带的主儿,好家伙,个儿真高!他冲着后厨吊着嗓门就喊:“今天发布警戒了,你们知道吗?还开店呢!”看着很像是官面儿上的人物,浑身散德性的劲儿,像苍蝇一样惹人讨厌。他要是长得不这么高,这么壮,我准得顶他两句。算了,接茬儿吃肉饼吧。
不知道是我俩点的多,还是我俩吃的慢,楼上楼下都空了,就剩两桌,我俩算一桌,旁边儿边吃边就酒的大哥是一桌。
“嘿,服务员,再给打瓶啤的。”大哥粗声粗气的喊。
打瓶啤酒,我听着好笑,不应该是“拿”吗,何来打酒一说呢。
“没了!”服务员大喊,“我们要下班了,没酒了。”
这话说的更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回事儿?这家店有钱不赚吗?还这么横!
“你再给我来一瓶吧。”大哥反而央求起来。
“没有酒了,你少喝点儿吧,不给你了,赶紧回家吧。”服务员坚定的说。
好么,这两位原来是熟人。但要说熟吧,也应该没那么熟,你看呀,服务员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南方口音的小伙子,这位一大哥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人到中年的酒腻子,怎么想这二位也不会有甚私交。这就更有意思了,诺大的一个店,服务员儿理直气壮的说没有酒,就是为了不卖给这个酒腻子。他不赚钱了,店老板知道吗?再说这么和顾客说话,这大哥喝了酒就这么忍了?
嘿,他就这么说了,这大哥也就是忍了。最后大哥只能央求另一个女服务员,“有钱你们不赚呀,我给钱你,又不赖账,再给我拿一瓶吧,就一瓶。”女服务员很下不来台,最后受不过磨叽,拿了一瓶给大哥。
这一幕多温馨呀!北京有那么多馆子,就单说肉饼店,我家附近的华威肉饼就做的不比这家次,而且铁板羊肉、铁板牛舌更是一绝,品种也还比这家丰富。然而可着北京城找,这样的服务员儿,这样的顾客,这样的对话,真的是很稀罕了。
这就是所谓的有人情味儿吧。
收尾、
我老叔也是常下馆子的主儿,家附近的数得上来的饭馆儿他都是熟客,他能点到菜单上没有的菜,甚至好多饭馆就是他兄弟开的。但是像这样顶撞、唐突而温馨的对话,至少在我掺和过的那些大小饭局里,没有遇到过。
所以,我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呢?写我不要命的又在疫情出来浪了?写那两个小卖店门口叨逼不停的夫妻?写那个又高又壮散德性的人物?其实最打动我的还是这个有酒也不卖的服务员,这种因为熟悉,所以对你好也可以做的这么放恣的行为。
我甚至想,像这种馆子,一个人九十点钟,总之是晚一点儿来,点几个小菜咂摸着、泡着,看看各桌的热闹,看看店家与顾客的互动,看看这人间的烟火,也不失为一桩赏心乐事。
另外,今天的云彩很好看,阵阵的清风很凉爽,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让人想起小时候内燃机场的林阴道,后海的夜色也很美,灯光、流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