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成长岁月里父母的陪伴,妈妈喜欢重复地讲述自己年轻时的懵懂无知和遭遇的奇葩人和奇葩事,爸爸偶尔回忆辛苦的奋斗岁月。妈妈的时光好像永远停驻在过去,而爸爸却愈走愈远。我想,自己的生命是有他们俩人的深刻印记的吧。我的生活,一头是站在往昔岁月的妈妈,一头是紧随时代潮流的父亲,俩人间的张力,将我的命运无限拉长,充满疼痛,充满矛盾。
这种来源于生命的疼痛,使我对“时间”充满好奇。如果每个人的生命容量都是时钟上的24小时,如果每个人的生命方向都是顺时针,为什么有的人,所思所想皆是过往,为什么有的人,只顾往前奔跑?
时钟是时间的象征,但由此却衍生出太多人间幻象。时钟一天24小时,时针重复旋转。人的生命长短不一,何以将一个个个体生命分割成以时、分、秒为单位的机械的对象?我们一日日生活,被时钟迷惑,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走向生命尽头,丧失了对时光的敏锐感觉。由时钟衍生的东西有很多,如教育领域的课程表、课时、学年等。有时候人们会抱怨自己生活形式简单重复,细思之,那不是迈入了时针单调旋转的怪圈吗?为何说时针是单调旋转,而不是永恒旋转?人随着这一日日怪圈旋转,可以由幼稚走向成熟,可以由无知走向有知,由一无所有走向功成名就,也可以逆着来,但是那只是在一个圈上来回变动罢了。当时钟一圈圈荡漾开来,摆脱了原地无限循环的命运,人才拥有了永恒,成为自己生命的主宰。打破时钟怪圈的关键是,找到生命终极奥秘,以此为引,将分割的时间再次连接。生命的终极奥秘,自不是世间各种诱饵,诱饵只是诱惑着人乐此不疲地走在怪圈里,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有时春风得意,好像拥有了难得之物,无时消沉沮丧,好像失去了生命般痛苦。实际上只是堕入了一场盛大的游戏。如果看穿那是圈,心中又有所仰,虽然继续旋转,但是一日日的功夫和积淀,自然会如水波般荡漾开去,寻得另一番天地。时钟旋转,化为飞矢,使人由生到死,一无所有,也可以化为水波,由生到死,由死复生,获得永恒。
找到生命终极奥秘,摆脱人世怪圈,是极其艰难的。人得跟着时钟旋转多少次,才能将怪圈塑造的牢不可破呀!要打破它,一是顺时针旋转,转一个个比之前更大的圆,当转速越来越快,冲破圆的轨迹,逃脱已有禁锢。实际来讲,便是心有所仰,不陷入日复一日的简单重复中,将一日日能量积聚,然后厚积薄发。二是逆时针行走,返璞归真,回到起点。尼采说“小孩代表着忘却与天真,是一个新的开端、一个游戏,是自我运转的命轮,是一种最原初的运动状态,也是一种最伟大的肯定。”
有了时钟,着实便利,我们可以一眼看到谁和自己步调一致,“志同道合”。可某一阶段过去,转眼各奔东西,过去轰然倒塌,被遗忘或遗弃,那算存在过吗?不算的。《我们的明天》唱到“每一刻都像永远”,当碰到那种时刻,时钟幻象涣然冰释,真正的同行者,已经找到。何谓同行者?你在他身上,看到了所信,所仰。他有着你前半生寻觅,后半生跋涉。你们既不会被时钟怪圈打散,也不会遗憾彼此相遇是一秒还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