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夏禾yuan
江子先生是我的青梅竹马,却不是我的两小无猜,总的来说,我们的革命友谊很深厚,来来回回算起来同甘共苦得有二十年了。
我遇见江子先生是在幼儿园,那天我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在他身边走过去,他吸着大鼻涕坐在校门口,我鄙视的看着他,不想多说一句话,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当初那个淌着大鼻涕的小男孩,会出落成万人迷的一样的男孩子。
这二十年,我见过了他各种样子,也见过他生活中绝大部分的经历,说起来,最陌生也最熟悉的,却不过的就是他死皮赖脸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我认识云子小姐,是因为江子先生,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路边的烧烤摊上,江子先生喝的烂醉,她风尘仆仆的赶来,听说刚下了飞机,几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
此时的江子先生刚刚和另一个姑娘,彻底说了再见,喝的一片烂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也懒得管他。
那算是我第一次见到云子小姐,那天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职业装,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高高竖起,一看就是个干练的姑娘。
她笑语吟吟跟我说,你好。
我也笑笑,跟她打招呼,然后无奈的指着旁边的江子先生说,他喝多了,你们?要不等会再走。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径直坐在我对面,喧嚣的大排档里,嘈杂的声音震的耳朵都疼,可是她却安静的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没问她要喝什么,只给她要了一杯水,她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不知道是不是长途跋涉的缘故。
云子小姐问我说,你和江子先生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我回答她说,前前后后算起来,应该差不多有这么久了吧。
云子小姐说,江子先生喝醉酒的时候会喊很多姑娘的名字,她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可是生病的时候,他就只会喊一个姑娘的名字,所以她牢记于心。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所以我没有回答,可是我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姑娘叫许临夏。
认识许临夏的时候,是在我们上初三时候,许临夏是转校生,和电视剧里那种,长发飘飘自带仙气的女主角一样,她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底下的男生都伸着脖子看着她,可她眼里蒙着一层雾,好像我们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江子先生长得好看,还是因为他死皮赖脸的对她好,总之,整个班级里,她就对江子先生算的上是温柔以待,时不时的回几句话。
江子先生当然也很给力,立即抛弃了我们光屁股玩到大的感情,见色忘友,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许临夏后边。
所以那时候,其实我特别不喜欢许临夏,老是觉得她太高傲,后来才明白,那个词语其实叫高冷,那时候我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姑娘,总是觉得你许临夏是闭月羞花,那我好歹也算的上是个沉鱼落雁吧。
所以,我想,许临夏也不怎么喜欢我这样的姑娘。
他们关系很要好,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玩游戏,有时候许临夏还会留下主动给江子先生温习功课,许是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郎才女貌。
至少江子先生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我和许临夏的关系变的好起来,是因为那节好巧不巧的体育课,学校排球比赛,我和她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她却因为我,擦伤了胳膊,还擦到了脸。
我局促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医生给她包扎,怯生生的问她说,临夏,你不会毁容吧,那时候我想,她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毁容了,那我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也没法报答她了。
其实,我主要是怕江子先生那倔脾气上来会找我拼命。
可是那天,许临夏只是咯咯的冲我笑着,什么也不说,江子先生许是至今也不知道,那成了长久以来,我和许临夏之间唯一的秘密。
我们在一起读书的日子算不上特别久,高考那一年,许临夏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参加高考,而是选择了她心中的远方。
她说,远方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我却记得,我歇斯底里的问她,江子先生算什么。
她语气笃定,头也没有抬,回答我说,他任性幼稚,并非她的良配,对她而言,江子先生只是朋友,和我一样的朋友。
我清楚的记得,许临夏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子先生就站在不远处,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傻傻的冲我们笑着。
17岁的许临夏,已经会讲我连懂都不懂一些的大道理。
17岁的许临夏,已经可以笃定的告诉我,什么是远方。
她走的时候,我连话也不敢说,只是站在车站,和江子先生一起跟她挥手告别。
那天偌大的机场上,她只跟我说了一句保重。
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是想跟我说,后会无期。
听说,离开之后,她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也听说,离开以后,她过得并不算好,生活拮据,处处碰壁。
我不知道,后来,哪一种才是她现在真正的生活,因为这些全都无从求证,因为后来,长久的岁月里,我们再也没有遇见,可是如果可以,我倒宁愿她过着的是第一种生活。
多年以后,几经挣扎,江子先生最后还是决定千里迢迢去找她,那天她满身酒气,却依旧是决绝的跟他说,她的生活从来与他无关,所以江子先生喝的烂醉,说最美好的青春给了最美好的人,已经没有遗憾。
我把酒放下,装作没有听懂,一脸无害的看着云子小姐,笑而不语。
其实这些年,我见过江子先生身边的很多姑娘,她们全都不是许临夏,却总是有些地方像极了她,每次,江子先生都会笑笑说,这是我女朋友。
我默不作声,与这些姑娘,只能算的上是点头之交。
云子小姐算的上是个例外吧,所以我不讨厌,反而想和她多聊几句。
她不太爱说话,明明脸色苍白,那天却还是喝了很多酒,记忆里,少有姑娘,能对我的性子,可是她一脸倦意眼圈通红的样子,却是看的我有些心疼。
我跟她说,云子,我希望江子先生幸福,也希望你们幸福。
她不解的的看着我,反问我说,你和临夏是朋友,不是更应该希望他们在一起?
我摇摇头,却不再说话。
因为我知道,我们爱的那个许临夏,她只爱远方。
这时候,江子先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局促不安的看着云子小姐,有些不安,我听见他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他笃定的叫她云子,说对不起。
我笑笑,示意他们先离开。
我不知道,在多少人的青春里,曾经都有这么一个许临夏,她高高在上,温柔似水,长发飘飘,满足了我们年少时,几乎所有的幻想。
我们给她最高的评价,称乎她为女神。
于是,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们都一样费劲心思,出现在每一个和她好巧不巧能相遇的路口,说着顺路送她回家的谎话,偷偷的在她的抽屉里塞过情书,拼命的讨她开心。
我们以为,这些美好的东西,可以是一辈子的。
可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错了,不喜欢和喜欢从来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也不知道,在经历过动心,幸福,失望,苦楚之后,又有多少人足够幸运,还会遇见一个愿意为我们赴汤蹈火,这么样的一个云子小姐。
她听的懂你声声叹息里的无奈,看的懂你眉头紧皱里的绝望,她陪你彻夜聊天,甚至随叫随到。
伤心的时候,她站在你身后,默不作声。
开心的时候,她也站在你身后,笑语吟吟。
可是你忘了,她卑微到尘埃里,不是因为遇见,不过是因为喜欢。
所以,如果你忘了很久也没忘记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人,那么你便回去吧,问问她,愿不愿意随你过这一生,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丢不丢人。
许是等你再见到她,你反而能够豁然开朗。
可是,如果你确定了,要接受另一个人对你的好,那么,请你再也不要过问过去,好好生活。
可是不管你选择哪一一种生活方式,都请你善待现在陪在你身边的这个姑娘,因为她以青春为代价,以未来做赌注在和你走人生的每一步路。
也愿每一个江子先生都能珍惜这么一个云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