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影,一个新角色一出现,小朋友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在小朋友的逻辑中,一旦明确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影片后续情节中,这个角色的所有行为就都好解释了。如果这个人是个坏人,那么他的笑一定是“笑里藏刀”,他的哭一定是“罪有应得”;如果这个人是好人,那么他的笑一定是“爽朗的笑声”,他的哭一定是“感人肺腑”。—— 只要知道了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作文就好写了!
可是,当我们渐渐长大,我们发现,“好人”和“坏人”越来越难以区分了。班里有个同学,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很热心;单位里有个同事,业绩出色讨老板喜欢,但是看不起同事;身边有个朋友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但为人仗义,你需要帮忙时第一个想起来的总是他;电影里,黑社会里杀人喋血无恶不作的杀手,对自己兄弟忠肝义胆,对所爱的女人柔情万种……这些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对人如此,对事亦然。有多少朋友在找工作时,总是很纠结:钱多的工作压力大,轻松的工作没发展,有发展的工作离家远,离家近的钱太少……有多少老板在决策时,左右为难:公司制度定紧了,显得不人性化,员工有意见,军心不稳;公司制度定松了,总有人钻政策空子,偷奸耍滑……
在公司里做项目方案,总有人说三道四,分明是跟我过不去!——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做销售的,听不得挑三拣四的客户说产品不好,一听到客户说不好,立即开始反驳“不是这样的……”—— 然而,结果往往是赢了辩论输了单子。
据说,“二分法”(好与坏、对与错)是我们的遗传基因所致,在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和野兽在大草原上同台竞技的时候,我们必须在电光火石之间判断出,与我们不期而遇的那个生物有没有危险,是友好还是敌对,才能迅即做出正确的决策。但这种遗传本能,时至今日已渐渐地不合时宜了。
今日,我们很多人都知道,“多元化”是激发创新的温床,是社会进步的动力,但往往在遇到如上文所述的具体事件时,在自己面临选择或被选择时,就乱了阵脚,进入了二元化的语境。
《思考的艺术》第二章结尾,作者提出了如下的策略建议:
- 记住,你不需要把选择简单地分成好与不好。你可以用一种更复杂的方式来看待。问问你自己,每个选择在图2-2所示的标尺中处于哪个位置。(图2-2是作者做的一个标尺,上面的刻度分别有“最好”、“较好”、“一般好”、“一般差”、“较差”、“最差”)。
- 当所有的选择都很好时,你要决定的是哪一个更好;当所有的选择都不好时,你要决定的是哪一个不差。
用中国老祖宗的话说,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种思维方式,就是在我们下意识的二元选择中间,再增加几个层级,使原本非黑即白的状况,变成灰度渐变的状况。这样,我们就会发现:
- 有些人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他只是一个比较“好”或“有些毛病”的人,也许他有些不良习惯,但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并不妨碍我们与他交往,哪个人身边没有一两个“二货”朋友呢(请勿对号入座)?
- 有些事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它只不过是多种选择的中的一种;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先把当前让我们烦恼的选项放在一边,再去探索有没有更多的选项,更多的可能,比如,我们不一定非要在公司制度“紧一点”还是“松一点”上纠结,而是可以从制度以外的管理手段上下功夫,或者,对某些情况紧一点,对某些情况松一些等等;
- 有些情况下,也许没有最好的选择,只能有相对好的选择,或者相对不那么差的选择,我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之后再谋求新的视角,比如,先找一份虽然离家远但是发展大的工作,发展起来以后买辆车,距离问题就解决了。
有的朋友也许会问,“灰度”,层级再多也是灰度,怎么能渲染出五彩世界?
因为,当我们有了灰度后,我们就会变得柔软,变得谦和,变得开放。而当我们开始开放自己后,就能听得进很多逆耳忠言,就能看到不一样的烟火。
也许,公司里给你的项目方案泼冷水的家伙,是高手呢。与其跟他争辩,不如请他为你的方案添砖加瓦;
也许,那个对我们的产品挑三拣四的客户,他所说的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客户需求”,能为我们的产品带来革命性的差异化呢。
有了灰度,我们便放下了“我执”;
放下了“我执”,我们便打开了视界;
打开了视界,我们便走进了五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