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写《问道》,很多人反映太玄虚,表示看不懂。其实那并不是我故弄玄虚,“道”本来就是形而上的,给人一种“花非花,雾非雾”的感觉很正常。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形而上学在搞虚无主义,是孤立的、片面的、静止的,所以唯物辩证法对老庄思想批评得厉害,对此我不做评价。
这次之所以在“无为之为”后面加上“老子智慧对现代生活的启示”,是因为我想表达一个意思:老庄思想对现代生活是有价值的、有积极意义的,并非纯属扯谈。
提起老子,很多人便会认为其思想是消极的、避世的,甚至是厌世的,认为其哲学是出世哲学。其实不然,老子的哲学既可以是出世哲学,也可以是入世哲学,因为它还涉及到政治、军事、生活等诸多方面。
说上面那些,是为了解释大家对“无为”的误解,“无为”是道家最核心的思想,很多人从字面意思理解,认为老子说“无为”是劝大家不要眷恋人世的繁华,要避开人世的纷争,把自己藏到大山里面去,什么都不要干。实际是这样的吗?我想不是!
“无为”不是指不作为,而是指不强为、不妄为,要顺势而为,这就是我所谓“无为之为”,也叫“为无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为而不争”,“功成而不有”,“功成弗居”,“功遂,身退,天之道”,这些句子里面的“为”,“功成”,“功遂”都表示老子并不反对人们有一番作为,只是不要把成果占为己有罢了。所以说,老子的思想并没有消极出世的念头。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无为”呢?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我觉得这句话解释了“无为”的基本精神。
很多人纠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很直白的翻译就是: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取法自然。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取法,有的人解释这就像儿子要听老爹的话,老爹又要听爷爷的话。这样解释对不对?我认为不对,这样解释就表示“道”之外,还有一个比“道”更高的“自然”,有些人还认为“自然”就是指现在所说的自然界,这不纯粹是胡扯吗?我在《问道》中写过,“道”是形而上的,是超越一切的,它是老子哲学体系中的最高范畴。
所以,我认为这里不要像翻译英语一样直译,可以意译,当然仅代表个人理解。前三个“法”可以理解为“取法于”,或者“效法”,老子通过这三个“法”这个世界分成三个层次,“人”代表人类社会,“地”,“天”代表自然世界,“道”就是那个超自然体,那么前面三句话就可以理解为人类社会的运行法则效法自然世界的运行法则,自然世界的法则效法“道”的运行法则。第四个“法”翻译成“以…为法”,“自然”不应当作名词,而应该作形容词,“自然而然”的意思,那么第四句话就可以翻译成“道以自然而然为运行法则”,表示“道”生养万物是无目的的、无意识的,“道”的本性就是自然的。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这两句话解释了“道”的本性是自然而然的,不占有、不主宰、不恃功。之前我拿西方的上帝来和“道”做对比,说的都是他们的共同点,这里要说一说他们的不同点。上帝是有意识的、有目的的,上帝造万物有明确的目的,是为了彰显神的荣耀(是不是经常听到西方人说glory?),是因为爱,所以上帝是仁慈的(“god bless me!”)。老子所说的“道”,在这点上正好与上帝相反,它没有仁爱,无论你怎么求“道”保佑你,它也不会来救你。
“道”是自然而然的,我们人类社会要效法“道”,以和“道”靠的更近些,所以我们做事情也应当是自然而然的,不要强为、妄为,这就是尊“德”。上篇文章我写到,“德”包含两层意思,一是“道”内化到万事万物中,成为万事万物各自的本性,万事万物依据各自的本性发展成为独特的个体;二是“道”通过普遍规律的形式下落作用于万事万物。所以,“无为”的内涵也应该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做事情要充分尊重客体事物的本性,不要凭主观意识妄为;二是做事情要遵循普遍规律,不要凭主观意识强为。简而言之,“无为”就是不要凭主观意识瞎折腾。
对于第一点,举个例子。一个小女孩看见一只小乌龟从河里面爬上岸,害怕乌龟被太阳晒死,于是将乌龟捡起放进河水里,过会乌龟又爬上岸,小女孩于是又捡起乌龟放进河水,反复几次,乌龟终于再也没爬上岸……好心办坏事,就是因为小女孩没有尊重乌龟的本性,按自己的主观意识办事,导致了乌龟被淹死。
对于第二点,也举个例子。20世纪初叶,美国凯巴伯森林还是松杉葱郁、生机勃勃,里 面生存着约4000头鹿,尾随鹿群的是凶残的狼。为了保护鹿群,总统罗斯福下令杀狼保鹿。结果,狼杀掉了,病鹿壮鹿杂居,素质日下,数量猛增,疯狂啃食灌木、小树,最后是大树树皮,原本茂盛的森林被一扫而光。森林毁了,饥饿造成鹿的大量死亡,接着又是疾病流行。到1942年,几十年间所增加的10万头鹿仅存8000头,且多是病弱残鹿。这就是凭主观意识、不按规律办事情的后果。
当然,老子讲“无为”主要是针对统治者的,但我想将“无为”的思想推广到普通人身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有意义的。所以,下面我想从“管理之道”,“教育之道”,“处世之道”三个方面说“无为”思想的具体应用。
今天就写到这了,写得太多看的也不耐烦。如果感兴趣,且听下回分解。
PS:我对老子思想的理解停留在入世的层次,因为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俗人”,为人一世想要有一番作为,我也是“俗人”之一。
PSS:因为我是“俗人”,所以做不到老子所说“道隐无名”的境界,我有欲有求,读者的数量与反馈是我写文章的最大所求,所以还请朋友们给予更多的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