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月。
一只蝴蝶带着寒气落到石台,月光照应在蝴蝶斑驳的翅膀,显得格外森寒。
一杯清酒倾泻,其中一滴水花溅落到蝴蝶的翅膀上,蝴蝶颤抖了身子,抖动翅膀很快飞离。
蝴蝶扑扇着翅膀往上飞,森白的翅膀反射出月光,月光又顺着蝴蝶飞行的路线映射出几个字“圣至林武。”
这几个字如果倒过来,应该是“武林至圣。”
可惜翅膀反射的月色太少,能看到的字也不多,不过这几个字已经反应一些信息了,至少这个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但是借着月光,隐约还能看见另外一个“碑”字。
原来,这是一块墓碑。
墓碑前,身穿一身蓑衣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俯下身体,认真的向墓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今天是清明节,是一个适合下雨的节日,不巧的是,今天并没有一滴雨落下,蓑衣本是为了遮雨防寒,没有雨雪,这蓑衣似乎本不应该出现,不过蓑衣不仅有御寒的功效,他还代表了一种身份。
能够穿着一身最为贫贱的蓑衣站在这里的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甚至连一个都没有,因为唯一有资格的人,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埋葬的地方,正是面前这座墓。
镜头重新给到蝴蝶,翅膀斑驳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还在努力向上飞,或许是因为翅膀上有酒滴的缘故,蝴蝶飞起来显得格外费力。
忽然,蝴蝶像是失去了力量,翅膀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了,然后蝴蝶的身体开始垂直下落,下落的地方,正是刚才他起飞的地方——那块横亘在墓碑前的石头上。
“师傅的贡品,谁也不能拿走一分。”
这句话的主人刚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极远的地方,等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经到了墓前。
此人穿着一身麻衣,身材高大,眼睛却散发着猎豹一样的目光。
蓑衣男子见到此人,后退两步,微微躬身行礼道“见过武林至尊。”
“师弟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在我心中只有师傅一个人是武林至尊,我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麻衣人伸出一只手虚托起蓑衣人,语气诚恳地说。
“对了师弟,自从师傅仙逝后,你就失踪了,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找的好辛苦。”
“回禀大兄,我这两年是去调查师傅的死因了。”
黑衣人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然后问到:“哦?师弟对师傅的是有所怀疑?那师弟可曾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不敢隐瞒大兄,我这些年查到的所有线索,矛头都对准一个人。”
“此人是谁?若是被我知道了,定要号召武林各路诸侯围而歼之,以慰师傅在天之灵。”
黑衣人退后两步,在墓前跪下,重重磕了两个响头,说话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欺师灭祖,虚伪至极的小人,真是如今的武林盟主寒食。”麻衣人回答仍然恭敬,只是通过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师弟,你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他们很可能设计了一个真对你我二人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我们,这样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有实力能够制约各方了,到时候江湖一定大乱,为了整个江湖的安危,还请师弟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若是到时候师弟还想要我寒食的性命,我绝对不会有丝毫反抗。”
“不必了大兄,在你我见面之前,我虽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当初亲我爱我的师兄会是杀死师傅的凶手,可是就在刚才我彻底死心了,你刚才给师傅扣头的时候,只磕个两个,而且时间都不过片刻。”
祭祖扣头,就算不行三跪九叩大礼,至少也要磕三个头。可刚才寒食不过磕个两个,如果说只磕个两个头是因为寒食伤心过度的原因,还勉强可以解释,可他磕头的时间,却反应出他的态度,这一点无需用语言表达,能体会到的人自然感觉得到,不巧的是,麻衣人正属于这类人。
“既然师弟今天一定要与我为敌,那我们注定要有一个和师傅陪葬了。”
寒食手中长剑抽出,站到了麻衣人的对面。
“大兄说错了,今天只有你会死。而且,你也没有资格给师傅陪葬。”
一点星光闪现,麻衣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寒食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人。
“嗤!”长剑狠狠没入寒食的胸口。
“大兄!”麻衣人大叫一声,扔掉手里长剑抱住身子瘫软的寒食。
这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师兄真的毫不反抗,就这样心甘情愿被自己杀死。
“师弟,这次你能相信我了吗?”
“信,我信,师兄你还好吧,你坚持一会,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麻衣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用力撕扯下,身上的麻衣顿时被扯下一个布条,一圈一圈绕着寒食的胸口缠。
“别白费力气了,我没多少时间了,你先听我说完。”
“为什么,为什么啊!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可以给我解释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麻衣人抱着寒食的身体放声痛哭,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说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亏反抗的。我知道不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有用这种方式你才能认真听我说完。其实一直以来你都被骗了,师傅没死,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两年前我就曾挖开过师傅的棺椁,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在你调查师傅死因的时候,我也在调查,而我调查的结果是,师傅根本就没事,他是在装死。”
“那,那他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你,因为我们。他要我们反目成仇,因为我们两人合在一起的实力已经足以威胁到他了,他的控制欲太强了,不允许有超出他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出现。”
“那现在他的目的打成了?”
“我想是的,所以你现在很危险。师傅此时可能正在冷眼观察着我们,你快走吧,我已经不行了。”
寒食说话的声音已经微不可查,双手费力的推开麻衣人。
不等麻衣人说话,远处传来清脆的掌声。
“我的乖徒儿,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大兄,可惜你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今天你们两人都要死。”
这又是一个身穿麻衣的人,只不过身体佝偻了许多。
“师傅!”麻衣人和黑衣寒食同时叫到。
“师傅,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被称为师傅的人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道:“我的乖徒儿,既然你这么尊重师傅,就去下面等着师傅吧。”
“师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您?我知道您绝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什么,当然是权力,等你有了权力,就会明白权力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东西,它比时间任何的东西都要可怕。”
“那师兄呢?他为什么没有被权力侵蚀?”
“因为他获得权力的时间太短了。好了,你是自己了结了自己,还是要我动手?”
“都不用,师傅,如果在此之前,您要我去死,我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可现在不一样了,您不在是我记忆中的师傅。”
麻衣人说完,缓缓站了起来,同时说道:“师兄,我相信你了。”
这时候倒在地上近乎气绝的寒食,忽然又恢复了生机,他的眼睛睁开,流露出平静的神情……
假死这门手艺也是会传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