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周是握着手机睡着的。
好像屏幕上一行短短的微信还在亮着微光。
“我要回来了。”发信人叫汤伊，他的头像是一条锦鲤。
米周的小狼头像懒懒的回了一句话，“知道了。”
喝下温的暖暖的八宝粥，外加两个西葫芦馅的小笼包，关上橘黄的晨灯，拉开鲜绿色的窗帘。
天气不是很糟糕，只是飘了些零星的雨水，一滴一滴敲下来，把心头弄得潮湿冰凉，感觉就像是一棵孤独的水藻，伏在岸上抖落着脏兮兮的泥巴。
”你几点到C市？“米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直到它陷入海底世界的屏保，然后掉进一片漆黑。
米周偏头看看墙上的米奇挂钟，时间还不是很晚，刚刚过了七点钟。
就在这时，汤伊那边回了一句：“大概上午十点。”
然后飞速又来一句：”你不用来接我，我下了动车就去找你。“
米周的食指停在手机上方，“我不住在那里了。“
汤伊的头像发来一个难过的表情。
“要不在杨婧那里见面吧，这个点人不多。“米周舔着嘴唇想了想。
“好。”
C市5路车十五分钟一辆。而市区离米周住的地方少说也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米周掐了掐点，在十五分钟之内飞快的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了一会，小心的涂上了廉价的化妆品，淡淡的一层，衬得小脸像林妹妹一样。
“今天不上班吗？“汤伊突然发了一句，米周正巧蹲在鞋柜旁试鞋。
“有个姐姐和我换了一下。”米周撂下手机，想了想，又抓起来：“你这次回来多久？“
“不走了。“汤伊回的很快，”我怕某人老是想我。“
那双米白色的凉鞋上个周被米周磨破了后面的鞋带，想去修的时候修鞋的老伯刚好儿子结婚，回老家去了，那双配裙子很好看的凉鞋就被遗落在了鞋柜的一角。米周不习惯穿高跟鞋，下雨路又不太好走，再说，明天还得穿着它去见一个大客户。
最后米周穿了一双很普通的板鞋，白底黑面，和学生时代穿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她挽了裤脚，露出脚腕上一个浅浅的蝴蝶纹身—— 高考过后，乖乖女米周撤退时不小心踩到了一本皱巴巴的三年模拟的卷子，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就在她低头浅笑的时候，一只白色的蝴蝶突然就从她面前飞过去了。那个暑假，米周没有跟着杨婧去烫头发，也没有像林素裹一样去割双眼皮，她偷偷的来到了舅舅开的纹身店里，红着脸指着一只不是很大却很精致的蝴蝶图案——这是她活这么大做过的第二件疯狂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初二的时候和乔乔偷偷去看漫展，向快要睡着的姥姥扯了个去补习班的谎。
想到这里，米周就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只美丽的蝴蝶，也许就是因为低头看到了那本三年模拟封皮上熟悉的笔迹吧——”高二二班 汤伊“。
5路车上的人还不是很多。米周坐下后，前排一个梳着童花头的小姑娘，猛地拉开了车上的玻璃窗，风呼呼的涌进来，邻座只穿了一件咖啡色半截袖的小伙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小姑娘有些刁蛮的嚼着口香糖，“张多闻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坐在后座的米周却听得很清楚。
“是我一个师姐，刚从外省回来，这次给我发微信就是想和我商量一下同学聚会的事情。”那个小伙子不断地推着眼睛，脸颊红红的，腮头上还有几颗雀斑。
车停了一下，上来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人，她穿了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鞋跟细细的，米周从来不敢买那样的，她坐在了米周对面，从包里掏出化妆盒，娴熟的给清丽的面庞补了补粉。
“林素裹！”米周一下子叫了出来，前排的傲娇女回头瞥了她两眼。
”米周！“林素裹立即收好粉盒，提着玫红色的小包坐到米周的临位上来。
“好久没见你了，你还在干责编吗，哎呀，你怎么还穿的这么年轻！”林素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个不停，米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自己的打扮——简单的拼格衬衫，水洗蓝的宽松牛仔裤，头发是清爽的马尾辫，用一根纤细的皮筋松松垮垮的缠着。
“今天不工作，可以休闲一点。”米周不好意思的笑笑。
“哦，真好，我还要去市区开个会呢。”林素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真是好久没联系了，我上个周还跟乔乔她们打电话呢，有空咱们同学就得好好聚聚，你这个学霸也不要嫌弃我们这些学渣！”林素裹像学生时代一样拧了一把米周，摆摆手下车了，她起来的时候米周还扶了她一把，前面吵架的小情侣不知怎的也安静了不少，车子里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想我了吗？”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米周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
锦鲤先生发了一个坏笑过来，米周心里一暖。
“你猜我刚才碰着谁了？林素裹。”写这个名字的时候，米周有些生疏，好在读起来还是一阵熟悉。
锦鲤先生也沉默起来。
“就是我们七班高一时候的文艺委员，你还记得吗？”米周有些小激动。
“印象不是很深。”锦鲤先生慢慢的说。
“好吧，你快到了吗？我待会就到了。”米周撑着下巴磕，眺望着雨中不一样的城市。
“米周，你看窗户外面...“数学课过后，林素裹叼着一袋酸奶，大大咧咧地往康晨位子上一坐，神秘兮兮用圆珠笔戳米周后背。
“什么？”米周刚刚摊开数学笔记本，“那不是秦书画吗...”
“对呀，你看跟她说话的那个男的...一班的帅哥...好像叫汤伊...”
米周垂下头，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立即又抬起头，飞快的朝门口看了一眼。
“那男的长得一般嘛...”米周嘀咕道。
“哎，其实我也觉得一般，不过听说学习还不错...”林素裹走到米周课桌前，意味不明的敲敲她的桌子。
“不过你得知道，我和那个秦书画势不两立。”
“苇湾桥北，到了——”
米周醒过神来，跌跌撞撞下了车。
天空渐渐开始放晴，树叶是崭新的绿色，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米周轻车熟路的拐进了一条小街，路过一家礼品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小姐，给谁选礼物啊？”导购员见米周在一大排饰品面前犹豫不定，就走过来接待了一下她。
“给异地恋的男朋友，他今天来这里。”米周笑了笑，也有点小小的骄傲。
“哦？那要不然就拿个水杯，或者是相框？”导购小姐领着米周来到一排货架前。
“秦书画好像恋爱了。“康晨交作业本的时候，突然对着米周说了一句。
“哦。”米周回头去看林素裹，林素裹坏笑着，朝米周眨着小眼睛。
最后米周选了一个龙猫的笔筒。米周酷爱看宫崎骏的动画片，其次是皮克斯。
她得过一段时间的自闭症，其实，她可能一直都有这种病。在家的那半年里，她啃了好多的碟片，听坏了三个MP3，还恶补了哈利波特和魔戒。
当然，她也刷了不少王后雄，背了高考词汇，半夜里起来大声念逍遥游，都有过，现在想起那段时光，还是很怀念的。
米周从林素裹那里听完整个传闻之后，微微有些愣神。
美丽活泼的校花秦书画爱上了高三艺术班的画画少年米陈。
米陈是米周的堂哥，从小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身体的原因，米陈没能去上幼儿园，陈阿姨他们工作忙的时候，就把米陈送到奶奶家，米周周末的时候，也去奶奶家，就这样，他们就熟络起来。米陈长得很好看，大眼睛白皮肤，鼻梁高高的，像个小姑娘一样清秀，说话也柔声柔气的，而米周，整天像只小猴子一样，东跑跑西窜窜，给奶奶惹了不少麻烦。好在米陈很护着她，每当她闯了祸，就帮着她向奶奶说情。奶奶在他俩之中，特别偏爱米陈，有了小零食，小玩具，米陈都是第一个得到的。米周也不和哥哥争，爸爸妈妈都叮嘱过，不能和哥哥抢东西。
米周上五年级的时候，米陈的爸爸妈妈离婚了，米陈跟着陈阿姨，米周就不大见着他了。
直到米周被妈妈逼着去少年宫学素描。
偌大的画室里，阳光将阴影分割的井井有条。沉寂的立方体石膏，温和的素描纸，削得平平的中华铅笔，还有，满屋子的亭亭少年。
米周杵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个男生跑过来拿画板，怪怪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怕录不上重点中学，米周只能通过考艺术加点分。
如果不是和功利沾上边，那样的画室，不知有多么美好。
米周被老师安排到了一个角落里。老师在中心的画板上画了一个范画，有个蘑菇头的小女孩还提了一个问题，然后，自由绘画的时间，就开始了。
米周画着画着就厌了，老师是从第一个学生开始指导的，她是第八个，而且第三个学生..也就是那个蘑菇头小女孩一直拉着老师提问题...她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已经打起了瞌睡。
“老师，还有素描纸吗？”一个熟悉又带着一点陌生的声音传来，米周急忙睁开眼睛。
“有啊有啊，就在我桌子的第三个抽屉，你去拿吧，门没锁。”
是米陈。
穿着一件格子衫，修身的亚麻长裤，他比以前高了不少，不过面孔还是一样好看。
“哥哥！”米周笨拙的朝米陈挥手，不过米陈没有在意。
“你认识那个哥哥？”自由活动时间，那个蘑菇头小女孩过来找米周搭话。
而米周，并不想理她。
“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比汤伊都好看！”
“汤伊是谁啊？”米周忍不住问道。
“就是我旁边的那个啊......”蘑菇头朝一个方向喊了一声：”汤伊，你过来！“
米周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汤伊才到。
于是她拐进了一家书店，绕过厚厚的题库，选了一本《撒哈拉的故事》。
米陈告诉她，有一个很厉害的作家叫三毛，她去过撒哈拉沙漠，还写了很多很美的流浪故事。
米周知道米陈的梦想就是能去寻找诗和远方的田野。
到画室的第二天，米周直接去了米陈在的水彩班。米陈激动地不得了，差点打翻了自己的水桶。
米陈给米周买了一支棒冰，然后，就说起自己来。
他现在在一所私立初中，那里除了文化课外，还教授艺术课。他想考明锦一中，然后去读一本，读完了就去环游世界，虽然......
“虽然我可能活不了那么久。”米陈笑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呸呸呸！”米周拉着他的袖子不放，眼圈却红了起来。
“你确定秦书画的男朋友是米陈，高三的米陈？”米周一直以为是那个叫汤伊的。
“确定，当然确定！”林素裹比划着，”就在那个车棚，那天我和康晨做值日，走的晚了一点 ，哎呀，千真万确，就是他俩...俩人突然就抱在了一起，我的天哪，真是少儿不宜！“
“到哪了？我下动车了。”汤伊发过来一句话。
“我还在买书，你有想买的吗?"
“没有，但是我想吃绿豆糕了。”
米陈去世的时候，米周正好在期中考试。
一个级部主任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正在写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秦书画已经答完了卷子，正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米陈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米周记得小时候看棒球英豪，和也去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哥哥...”米周紧紧抓着校服的一角，陈阿姨哭昏了过去，然而米陈还是没有醒过来。
米周患上了自闭症。
她突然就不爱说话了。
她休学了半年，再上学时，从学民猛冲到了班级第一，级部第六，最后成为七班的学霸。
夜里有时候会梦见米陈，他站在一块空地上，朝米周轻轻笑着。
“你好同学，我叫汤伊。”高二分班开学第一天，米周的同桌在填完值日生表后，向她打了个招呼。
米周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我叫米周。”她其实还想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汤伊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第一次统考，他稳稳地拿了级部第一。
米周考的很小心，班里第十，级部第三十三。
米陈也考过级部第一，虽然他是艺术班的，不过他作文写得很好，在外面的宣传栏里，还有他的作文，米周去看了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
题目叫“暖暖的小米粥”。
可是煲它的人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参加啊？”汤伊皱着眉头，全班四十八个人，只有一个不参加拔河比赛，那就是他的同桌——米周。
米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抱着一摞书到后面书橱那里去了。
“你那个同桌整天就像个幽灵一样，不排名次还真注意不到有她这个人。”杨婧“啪”的一声扔过报名表，“大班长，你就想想办法吧，咱班也不能比别的班少一个人啊!"
米周去了以前的那个画室。
老师已经结了婚，画室被重新装修了一遍。
米周坐在米陈经常跟她聊天的那个座位上，一页一页翻看着米陈的画册。
里面有向日葵，有星月夜，有着米陈对生命的依恋。他是多么的想活下去。米周觉得，他和秦书画的那场恋爱，大概也是他生命里最美的一段时光。
“米周？“汤伊抱着画板，从旁边路过，他叫她，而她没有听见。
“我在苏姨那里买了。”米周提着两盒绿豆糕，推开了杨婧火锅店的大门。
“给你。”星期一，升旗仪式过后，米周的同桌，汤伊同学，红着脸，把一条手链推到米周面前。
米周没动，眼里却满是疑问。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像你发火，我不知道....”汤伊偷偷看了一眼米周，“你休过学，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没关系。”米周把手链推回去。
“不是，这手链上有一条锦鲤，我一直很相信这个的，我平常考试的时候，就喜欢戴着它，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气的。”汤伊又推回来。
“我不要。”米周冷眼拒绝。
“亲爱的，你今天好漂亮啊！”杨婧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朝米周走来。
“张岳闻呢？我在公交车上见着他弟弟了。”米周递过一盒绿豆糕，“他谈的那个小妹妹好像要吹了。”
“谢谢你了...哦，你说那个叫夏欣橙的...我劝过多闻，可是他就看中那个小女孩了...岳闻他在分店呢，最近分店人手不够了。”杨婧轻轻的笑着，满脸幸福地低头望着肚子里的宝宝，全然没有了读书时的那股杀气腾腾。
“米周，有个女的找你。”汤伊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后，黑着脸对米周说。他这次模考只考了级部第九，因为拿手的数学竟然漏做了一面。
“太紧张了。”汤伊这样对老师说。
“你到艺术班去了，怎么样？”米周走到林素裹身边，和她一起来到了长廊上。
“还好吧，不过文科真的很枯燥啊，我又背不过政治，真头疼。”半年没见，林素裹比以前文静了不少。
“你学习不错，我知道。”她默了一瞬，说。
“......”米周没接话，她除了和汤伊斗嘴以外，很少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了。
不过汤伊那个家伙真的是个话痨，白长了一张男神的脸。
“我是找你借数学笔记的。”林素裹挤出一个笑容，“你知道我底子不好，还特别懒，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就借三个晚自习，周五还你...可以吗？”
“可以。”米周已经在寻思汤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了。
“汤伊。”晚饭过后，米周少见的找汤伊说话，不过他看起来心情特别糟糕。据副班长杨婧说，汤伊连饭都没捞着吃，直接就到级部主任办公室见家长去了。谁叫他一个冲击清华北大的风光少年，竟然干出了倒数的事情。
“给你，新出炉的绿豆糕，我挤了好久才买到。“米周装作漫不经心的拿出一个塑料袋，”吃不吃啊，我知道你饿了。“
“谁说我不吃的。”汤伊停下飞速游走的墨水笔，米周偷偷瞥了一眼，做的还挺快的。
“你看起来不太好。”米周自己也咬了一个，还挺甜的。
“你比以前瘦了，工作挺累的吧。”杨婧递给米周一杯温水，“你说你一个理科高材生偏偏要去干责任编辑......”
“你呢？你一个C大研究生开起了火锅店。”米周淡定的回话。
“还是班长厉害，混到国外去了，哎，你还记得有次模考他没写后面一面卷子吗？我当时差点要乐死了，他整整帮我在级部里前进了一名，我还有了竞赛的机会......”
“可是没帮我...”米周和她碰了碰水杯。
“我姥爷病了，我整天想他的事情。”汤伊垂了垂眼睛。
“哦。”米周合上练习册。
“我从小跟着他长大，妈妈几天前才告诉我的，可我还是很害怕...”汤伊停了一会，“他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了。”
米周从没有跟汤伊提过米陈，虽然学校里当时传的很厉害。米周上厕所时，都能听到外面的女生咬着耳朵：“你们听说了吗？高三一个挺帅的学长去世了，好像有个妹妹还在咱们级部呢..名字还挺特别的...“
“不要太伤心了。”米周咬咬嘴唇，最后说。
后来，也不知怎的，他们俩就熟络起来，米周也比以前开朗多了，班里有一段时间还喊他俩小两口，不过汤伊和米周好像都不太在意，再说学习任务紧张，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米周有时候就会想到汤伊，虽然她最终也没要那只手链。她去买保温杯的时候，就会想起汤伊的水杯坏了；她去买饭的时候，从来都是打两份，汤伊为了重新夺回第一的位置，课间都很少休息；她不会的数学题，汤伊会耐心给她讲，汤伊的笔记本有时干脆就放在她那里；足球赛的时候汤伊摔倒了，米周直接在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三毛吗？”米周有一天问汤伊。
“我知道呀，不是流浪记吗，我小时候还有碟呢！”汤伊挑挑眉毛。
汤伊转学的消息是米周偷听到的。
期末考试，汤伊绝对优势压倒级部第二，居然上了七百大线。米周卷子上有个地方看错了，汤伊让她人少的时候拿去给老师改，人多老师太忙一般顾不过来。办公室的门开着，米周没打算偷听，她乖乖站到了一旁，可是老师竟然没看见她。
“我非常了解汤伊的情况，小伊啊，你得知道，高三转学是有点危险，可是为了孩子，啊？你知道，我们学校几年都没出来个过七百的了，去年高考理科第一名最好才拿过六百八，但是明安不同，那里不说师资力量好不好，主要是学习氛围就比我们这里浓，汤伊是个挺活泼的小孩，最近我训了他几句他才知道静下心来好好学，我知道你想让他圆他爸爸的梦想，所以...我只能建议...让他转到总校去了....”
米周静静的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分数也没有改。
“咋了？老板不给你改？”汤伊拿着她卷子就要冲出去。
“不是，我不想改了。”米周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我说，你和班长是怎么联系上的啊？他后来都转学了...”杨婧好奇地问。
“因为锦鲤。”米周看了看手机。
高考前夕，米周突然想买一条锦鲤手链。
放在家里好歹让老妈看着也安心。
她没想到会碰见汤伊，这个名字已经生疏了近一年。
“米周？”汤伊比以前瘦多了，明安的校服套在身上，像袍子一样。
“然后你们约定好了？高考完谈恋爱？”杨婧瞪大眼睛。
“没有，我们就随便聊了聊，毕竟要高考了嘛....然后他给我留了个他自己的手机号，我当时还没有手机....那条手链高考完就送给表妹桑月洱了...就这样。”
大撤退，米周亲爱的练习册们被杨婧一股脑从四楼上扔了个底朝天，米周高考时高了她三分，她和米周掐了好一会。
里面有几本是汤伊的，汤伊转学的时候跟米周说他不要了。
“班长来了，我先撤了。”杨婧示意米周回头去看刚刚推开门的一个年轻男人，“要好好拿下你的锦鲤先生啊，米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