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是磅礴大雨。
它努力伸展身体,想要将自己身体一部分扩展出去,好探索黑暗之中周围的环境。它除了这本能的行动之外,脑袋里一片空白,它想不起来它为什么在这,它是谁,又或者它是什么。
慢慢的它逐渐形成了一丝自我意识,它想用一个扩展出去的部位去碰触自己能够思考的地方,却发出了干燥的沙沙的声音。像是触摸在一个个圆鼓鼓的东西上。这令它心颤栗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忽然房子的门上被开了一条缝,有着白色胡须的老人出现了,他有着一头干净柔软的白发,穿着帆布的格子上衣和呢绒的黑色长裤。
它呆呆的望着他。
忽然它的脸扭曲了起来,脸上的器官乱七八糟的拥挤着,但是那不是愤怒,而是表明它对这个老人的期待。它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老人。他似乎是那么的慈祥。
它什么也不想了,它忽然觉得老人就像那道光明似的,它只想扑到老人的怀里去。
老人满意的看着它。他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和依赖。
于是他笑的更加温暖了。
二
它望着老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怎么也吐不出音节,老人急忙来到了它的身边,像是看着一件宝物那样看着它,他轻轻地摸着它的头,不要急,不要急,我的孩子,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老人安抚着它,轻轻的告诉它,你会好起来的,你只是突然性的失忆。
它其实听不太懂老人说什么,它的逻辑还没有从空洞的黑暗中复苏过来。它安静的躺下来一直望向老人,老人对它的表现满意极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胸口,用更加缓慢也更加温和的声音说道,现在天黑了,老人指了指窗外,我们需要睡觉,说着老人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耳边,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它庆幸自己能听懂也能理解老人说的话。它开心极了,极力想表达自己懂了他的心意,便使劲点了点头,又吱呀吱呀地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去呼应老人,老人看到它这副神情,知道它懂了自己的表达,也很开心,他又用手替它紧了紧被子,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胸膛,便走到了门边,向它摇了摇手。
那是在向它说再见的意思吧。它似乎又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也抬起自己的手来向着老人晃动。
老人走后,它却怎么也睡不着。它开始意识到自己像老人一样是一个人。自己应该也像老人一样,身上穿着一件衣服,有头有手,对了,刚才那个老人在我身上盖的东西应该就是被子,而它现在躺着的地方就是床。
东方发白它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晰,它渐渐能够意识到更多更复杂的东西了,它开始意识到什么是黑暗,什么是时间。它甚至能慢慢的生涩的发出几个词汇了,那些词汇是爸爸,妈妈,它甚至开始慢慢地理解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了。这种情绪是期待,他努力睁大眼睛望向那扇门,它期待那个老人从那里走出来。
终于,那个老人再一次推开了门。老人发现它张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老人便向它露出了微笑,它看到老人张了张嘴,便也模仿着老人,努力的张了张嘴,试图像老人那样微笑。
老人径直走到他的身边,满意的望着它,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胸膛,然后说,早上好啊,阿木。
它意识到它是在叫自己,原来它的名字是阿木,它急于知道老人是谁,便张开嘴,尽量稳定的说,爸,,爸爸?
老人却突然脸色变得铁青,阿木似乎感到老人脸部的一些变化,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便继续向老人喊道,爸,,,爸,,,爸爸。
老人忽然摁住阿木的肩膀,看着它的眼睛,我不是你爸爸,你要叫我爷爷,懂吗?
阿木似乎能够感受到老人语气里的变化,然后试探性的叫到,爷爷。
再叫一遍,老人冲着他微笑道。
阿木便又叫了一声爷爷。
哎。老人的脸上充满了笑容,那笑意将脸上的褶皱都荡平了;哎,真乖,我的乖孙子。
三;
从那天早上开始,爷爷开始不厌其烦的给阿木讲解周围的世界,他告诉阿木什么是年龄,什么是文字,什么是空间,时间,什么是爱情和仇恨,他还告诉阿木现在的世界的模样,又告诉它很多一个人之为人该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在老人和阿木的房间里什么都有,有一个专门给阿木方便的木盆,还有满墙的识字图片。阿木便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起居生活。
老人告诉它,它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记忆,所以它忘记了自己是谁。幸运的是老人不会不管它。老人说自己会一直照顾着它。阿木觉得感动极了。
当阿木的逻辑思维能力回复后,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人为何会强烈要求自己留在小屋里,它虽然很依赖老人,可它总觉得自己应该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四,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令人期待的事物。比如大雨后的阳光,比如黑暗夜空里的星星。对它而言,那份期待就是那铁门外传来的歌声。
它从不曾出过那个小小的房门,老人总是告诫它,禁止它这样做。它便老老实实的守候在小屋子里。它对老人的话充满了服从和信任。
当它第一次听到那美妙的歌声后,它就在也无法停止对那歌声的好奇和幻想了。它常常会守候在窗边发愣,窗外的人会是谁,她为什么总会在大铁门外唱歌?她长什么模样。
它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这样一种期待里。时间久了,它自己都意识不到,期待她的歌声,期待她的出现成为了它生活里的一部分。
直到那一天,它终于透过昏暗的窗子看到了她。她是进到院子里来捡一个什么东西的,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风衣。它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仔细的看她的头发,看它的样子,看她脸庞,它将自己贴在窗户上,想看清她的每一个细节。
她捡起了什么,似乎是感受到什么,她回过头,望向它,然后露出了微笑。
它在窗子里看的愣住了,它觉得自己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攥了一把似的。
红衣女子望向它,并没有急着走出去,而是又唱起了那首甜美的歌谣。它听的如痴如醉。直到那个女子不见了踪影,它才回过神来。
傍晚,老人回来问它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它支支吾吾,却没有和老人讲那个红衣女人的事。老人似乎也没怎么关心,就做了饭,他们吃过后,老人便又将它一个留在屋子里了。
它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却又开始怀念起那个红衣女郎来。
之后的一周,她每天的都会趁老人不在的时间里来到它的窗前,给它唱那首歌谣。它发现自己越听越入迷了,如果听不见她的歌声,它便会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而有一次,她将手放到它的窗户上,这是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它的心狂跳着,而她依旧只是温柔的注视着它。
片刻后,她对它柔声说道,我叫雅茹,你呢,你是什么名字?
我是阿木。它还是痴痴的看着她。这时阿木已经回复了自己的逻辑能力,它也能辨别出自己身而为人的一些基本情感了,虽然它对于过往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阿木,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她冲着它微笑着说道,阿木我进去找你玩好不好?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阿木使劲的点了点头,朋友对于它可是一个遥远的词汇了, 它非常开心,连忙答应道,当然好!可是我的门被锁住了。你进不来的。
雅茹在窗外笑着说。可是我有魔法的啊,我一定能进来。
阿木瞪大了眼睛。
接着,那个叫雅茹的红衣女子真的打开了房门,她轻轻的走了进来,走到了阿木的身边。她笑着对阿木说,阿木,我来啦。
阿木开心极了,这是他除了老人之外第一个朋友。
她拉起它的手,阿木,你在这里那么孤单啊,我以后每天都来找你玩好不好啊,我可以给你唱歌听,还可以给你讲故事。我还可以抱抱你。说着,红衣女郎真的抱了抱它。
它一下子呆住了。它从来未享受过和别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它觉得自己脸变得热辣辣的。
雅茹看到阿木这个神情,只是笑了笑,又娇嗔了一句,呆子,边走出了房去。
阿木依然愣愣的坐在床上。从今夜起,它更加难以入眠了,因为它更加思念了。
五,
阿木每天都在那间小屋里和老人一起度过。它有时会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上有很多绿癍,而自己左胸口的地方还缠绕着很多绷带,绷带下边似乎有个伤口,因为那里时常会隐隐作痛。
老人对它解释道,你发生意外时身体收了伤,不得不给你打一种强效的速救针,而这种速救针便会对你的身体产生这样一种不利得影响。
那我的头发呢?阿木望向老人,还有我总觉得我脸上长了很多的大疙瘩。
老人看着阿木,露出了微笑,那些并不重要,阿木,你那些只是手术后的小小后遗症罢了。你忘了我一直告诫你的?什么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是生命。阿木说。
老人望向阿木说。对了。是生命!你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恩慈,不是吗。
可是,阿木说道,我渐渐觉得在这里呆着很枯燥了,我想去外边的世界了。我觉得自由也很重要。
哈哈哈。我的阿木呀。老人望着它。便不再回应。
阿木也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不再言语。
六
从它清醒过来拥有自己的意识,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它对窗外的坏境有着强烈的渴望。可是老人总是将它反锁在屋子里,说是为了它的病情着想。
可它真的不愿意再继续待在这昏暗的小屋子里。
虽然那个常常说自己有魔法的女郎会坐到屋子里给它唱歌。可这并不是它想要的一切生活,它想要的是亲自去感受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天,女郎又来到屋里给它唱歌。阿木便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了女郎听。
女郎看着它,听着它的想法,忽然笑了笑,说,时机又到了呢。
什么?阿木没听清女郎说什么。
女郎望向阿木,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强迫在这里是一种痛苦?甚至是一种囚禁?
阿木说,是的!我渴望自由!
女郎笑了笑,又问,你如果可以出去,你想去哪?
阿木想了想说,我想去看海,去看大树,去走过每一条有石子的小路,我想去看看其他人,我想和很多人做朋友!
哈哈哈!那个红衣女郎忽然开始放肆大笑!阿木!她声音尖锐的叫着它的名字。你想的可太好了!太美了!你有期待就好,你会渴望就好!哈哈哈!
阿木看着狂笑的她,不理解她为何会这样。
女郎又看向阿木,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痛苦吗?你真的可以体会到痛苦的感觉吗?
阿木想了想,对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说,不自由,就是痛苦!
女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带你走,阿木,我带你去寻找自由。
两个月?或许更久,它终于踏出了那扇门。
它相信她,依赖她,它在内心的深处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感觉。它知道拥抱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它知道自己抛下老人走掉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毕竟老人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柔的照顾它,养活它。它也同样依赖老人的,它知道老人也是那么的依赖自己。可它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更为强大的号召。它对于这种东西不可名状,却无法抵抗她要求它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
它被她拉着手向前奔跑,眼睛里忽然浸满了泪水。它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有一个待自己很好的老人,还有一个愿意带着自己去新的地方生活的女人。它虽然忘记了很多甚至忘记了自己,只有些破碎的记忆,可那又怎样,世界还是这么美好。
女郎回过头来,看到它眼睛里流出的晶莹的泪水。怎么了?她用一种温柔的甜腻腻的声音望向它。
它望着她,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充实,很辛福。它觉得她的眼眨毛都那么美好。
她微笑的看着它,然后又给他拍了拍肩上衣服的褶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拉着它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他们来到了河边。
我们是要过河去吗。阿木望着女郎,她还是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灿烂,这种明媚的笑容甚至传染了阿木,它也陪着女郎咧着嘴笑。
女郎还是微笑着说,不是,你看那边。
阿木顺着女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一面大大的会反射阳光的东西。
阿木想了想,它忽然反应过来,它惊诧出声,这就是镜子吧!爷爷家里一直没有镜子。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面大镜子!
女郎看着阿木这幅样子,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到那边去照照吧。女郎说。
什么,阿木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慢慢向那面巨大的镜子踱着步。
我说啊,还是那甜腻腻的声音。它还没来及听清,身体便向前倒了下去。
只见她一脚将它踹翻在地,然后提起它的衣领,用劲将它的头狠狠的砸向那面镜子,我说,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你这个丑怪物!
七,
当阿木看到镜子时,着实被吓了一跳。镜子里是一个丑陋到恐怖的不知名的什么生物。它惊恐的叫喊出声。
女郎看到它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她笑的花枝乱颤,说,怎么啦?恶心着自己了?怪物!
阿木还没有从当前的震惊里恢复过来。它开始意识到镜子里那个满头脓包,没有一根头发,眼睛像突兀的死鱼眼的怪物真的就是自己。可自己怎么会是这样?
它转头看向女郎,眼里流露出伤心的泪水。
女郎看着它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呦呦,我们的丑八怪还伤心上咯。还要不要姐姐抱啊?
你不许叫我怪物!阿木朝她愤怒的喊道。
不许?女郎嗤笑出声,她忽然猛地一脚狠狠踩向阿木的脸。将它狠狠的踩翻在地。
你这恶心的流着浓的怪物,还说什么我不许?你恶心都该恶心死人啦!我要是有你这幅鬼样子!我恨不得去死!哈哈哈!
阿木低着头,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女郎却是越讲越开心!哈哈哈!亏你还真好意思抱我!拉我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恶心!你居然还真以为我会带你去新地方生活?和你?和你这个丑陋的怪物?哈哈哈!
阿木痛苦的流泪;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可你又为什么要接近我呢?
女郎哈哈大笑说道,因为啊,玩弄一个丑八怪怪物。还让它自我感觉良好。真的是很痛快的一件事情呢!哈哈哈!
我不是还专门询问了你是否懂得什么叫痛苦吗?现在你被愚弄之后觉得痛苦吗?哈哈哈。
阿木没有回答,痛哭着跑着离去。
女人依旧在那里狂笑着。笑声像个怪物。
八。
你回来啦,要吃饭吗?老人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等待着它。
阿木就那样呆呆在桌子边坐下,它头上的包都破了,在灰暗的灯光下流下惨绿色的浓水。
老人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见。
阿木此时有很多话想对老人说,可老人却抢先在它之前。
老人说,阿木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阿木看向老人,然后点了点头。
老人说,很久以前,我有一个女儿的,你看。阿木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相框。
阿木走过去,拿起相框仔细的看了看。
老人接着说,你看她美不美?
阿木仔细打量着她,其实它自己是分辨不出这个女孩的美丑的,可她毕竟是老人的亲人,于是阿木说,我觉得她很美,而且觉得有些熟悉,她是我的什么亲人吗?
老人嘿嘿的干笑着,他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你也觉得她美是吗?我也是这样觉得,她妈在的时候也总这样说,说自家丫头是世界上最稀罕的丫头了,可是这个傻丫头啊,自己却想不开这一点。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漂亮。
他谈到女儿时是一脸的骄傲和自豪,可是现在他的表情似乎又有了些不同的变化。
你知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阿木看着老人,又回头望了望照片,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生疼,它的脑海里产生了很多有关于照片上人的记忆碎片。可是它却实在想不起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
老人又走向柜子,他打开了那个从没有打开过的小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堆陈旧的报纸。
然后继续他平静的叙述。当年啊,国内的整容医院像是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我当时就觉得不靠谱,可是女儿似乎特别想再去做个整容的。毕竟女儿家的都爱美嘛。她妈也支持她毕竟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她始终那么宠着她。
阿木此时抱着头。它感觉自己的头要裂开了。里面跳出了很多个图像,它似乎想起了那个母亲。而它的脑海里此刻又不停的跳出了那个女郎的狂笑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接着说道,她妈陪着她去了一家整容医院,那是一个在当地挺有名的私人整容医院,我们欢喜的把女儿送进去。又把她给接出来。可是我们慢慢的发现,女儿的头上开始长出一个个绿色的小脓包,那些小脓包越长越大,之后她甚至开始掉头发。
阿木此时痛苦的弯下身子,用手使劲抓挠着自己的脸。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可是老人没有停下。我女儿的脸上开始冒出青丝,开始出现绿癍,我女儿终日以泪洗面,她妈也陪着她哭,成日成夜的,说是自己害了女儿。我那时候跑去那家整容医院,却发现主治医师早跑的没人了,原来他是个流动的骗子,那些名声也是他在网上找水军刷出来的。
我安慰她们母女。说没事的,医院能治好你的脸,可是我们跑遍了医院也不能彻底治好。我女儿的脸上始终会不停长出绿绿的脓包。
阿木盯着老人,它满眼是震惊和恐惧。
老人望向阿木说。过了一年,我女儿投河了,那一天。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抓到他。给他最大的报复。我要把他所有的药都在他身上实验一遍。哈哈哈。
阿木听到这里已经唤醒了全部记忆,它抱住自己的头狠狠的砸向桌子。它看向老人说,那么那个给我唱歌的女郎?
哈哈哈!你个机灵鬼发现了啊!老人大声尖锐的笑着。是啊,那个女郎其实就是孩子她妈!那一天孩子她妈想不开,说是要陪孩子一起去了,也要跳河。我死死的拉住她,求她活下来,可是孩子她妈死意已决。我慌乱之中,哀求她说,女儿的仇还没报呢!
她那时居然听了我的话,我们就开始合计怎么对付你个黑心骗子了。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我们本来计划抓到你给你用一遍有毒的针药就一起下去陪女儿的。可是见到你那副惨样子,又这么好玩,我们夫妻两个居然都又不想死啦。哈哈哈
他望向它。它满脸都是脓包,眼睛被整个脸部扭曲的挤压着。头发掉落的一根不剩,他终于如愿以偿把它变成一个怪物了。
他又开始哈哈大笑了。
我的女儿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你们这些只知道骗人的畜生,你们唯利是图,你们满脑子都是蝇蝇苟利,你们这些只贪图自己享乐的蛀虫!你们这些怪物!
他每说一遍,便向它狠狠的踹上一脚。
它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人逗弄的调戏的毛毛虫,又像一个不知痛觉的死狗倒在地上。
九,
老人终于打累了。他一把把阿木揪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对阿木说,最好玩的你知道什么吗!你绝对不知道!最好玩的才刚刚要上演!
拿去吧。老人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递给阿木。然后他对阿木说。你拥有的自由了。我们的报复实施完了。顺便杀了我吧,就当是你对我折磨你的复仇。
阿木张开被揍的肿了的眼睛。自由?什么是自由?在惶恐中,在阴谋中?它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鬼样子,这个样子它能去哪里?何况自己骗过那么多人的钱财,也害过那么多人,它能自由到哪去?
它望着那颗捧在老人手上明晃晃的刀子。一整恍然失措。
老人突然这样的举动让它不知所措。
它又抬头看看了那有着柔滑白发的老人,即使在这破烂的小屋里他也仍然将自己打扮的绅士。他有着慈祥的眉目,让你恨不得扑倒他的怀里,亲切的叫他爷爷。
可只有它知道他有多可怕。他 们合起伙来玩弄自己,手段那么残忍,与其说自己现在的模样像个怪物,那么他们一定也是怪物了。
阿木突然一把抢过刀子,对准老人的心口,想要狠狠刺过去,可是它并没有那样做。
它的内心里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亏欠他们一家人的。
它望向老人的眼睛。眼睛里流露出悔恨和恐惧,它颤颤巍巍的说,原谅我好吗,原谅我好吗?我不知道我的产品危害这么大,居然会逼的你家破人亡。
老人望向他,还是冷静的微笑。好啊,我原谅你啦,你杀了我,然后走吧。
阿木没有想到老人会如此痛快的就原谅了自己。可是,自己这幅怪物模样又能往哪里走?
它向那个老人说,谢谢你原谅我,可我这幅模样该怎么活呢?我宁愿去死!他猛的拿起刀子狠狠的戳向自己的胸口。
屋子里是一片沉寂,老人呆呆的看着那插在他胸口的小刀。
1分钟,2分钟,3分钟。
老人慢慢的低下头去,然后猛地抬起头来,一阵剧烈的狂笑。
他一下子站起来,绕着阿木的尸体,手舞足蹈的狂跳着,哈哈哈!傻瓜!老子怎么可能原谅你?第五次了!第五次了!你个傻瓜还在戳自己的左胸口!你不知道你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嘛!哈哈哈!大傻瓜!你那些毒针毒药让你变成丑陋的怪物!也让你失去记忆!可那该死的药也让你变得生命力那么顽强!你想到了吗!哈哈哈!
十,尾章,,,,终于写完了,,,,把我累的,,,,,,,,
窗外依旧是磅礴大雨。
它伸开手努力的去摸索周围的物体,它是谁,它在哪?为什么它什么也看不到?
它像用挂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叫做手的部位去触摸一下自己眼睛,却将自己的脸挂的生疼,发出沙沙的声音,它的手似乎是一个剪刀做的,而它的脸似乎是铁皮。
黑暗中它依稀听到外边有美丽的歌声传来。
那会是个穿红衣服的女郎吗?它似乎这样想。
等等!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呼喊!我为什么会期待外边是个有红衣服的女郎?
忽然房子的门上被开了一条缝,有着慈祥胡须的老人出现了,他有着一头干净柔软的白发,穿着帆布的格子上衣和呢绒的黑色长裤。
它痴痴的望着他。
它的脸忽然扭曲了起来,脸上的器官乱七八糟的拥挤着,但是那不是愤怒,那是一种信赖和期待。
它什么也不想了,它忽然觉得老人就像那道光明似的,它只想扑到老人的怀里去。
老人慈祥满意的看着它。他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和依赖。
于是他笑的更加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