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难眠。
穿着白色吊带短裙的我躺在只有十平方米空荡的房间,刷着社交网站,等一只还未洗漱完毕的树袋熊。
浴室里的声音逐渐小了,门哐当一下被推开,紧接着一个黑影滋溜一下便躺平于炽热的地板上。
树袋熊从来不穿上衣睡觉,图省事就简简单单打着赤条,张开手臂,叉着腿,身形如同一个“大”字,腹部凝神聚气,胸口此起彼伏,我侧过去打算听听这只树袋熊的心跳,像是兽医检查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动物。树袋熊先是有些狐疑,之后便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一切正常,黑夜的沉寂笼罩在这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秘密花园里。
“你打算今后做什么?”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树袋熊斜眼看了看我,严肃正经地问我。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我随口应和回去,带着些许敷衍的语气与自嘲的语调。显然,树袋熊对这般回答定是不满意。
“还有,你喜欢我什么?”树袋熊全无之前的欢喜,一脸认真的他着实令我有些陌生。
“我?身体结实。”我一把拉过他的胳臂就往怀里搂,脑门挨着他那若隐若现的肱二头肌。
“难道就没有点别的?”树袋熊已经对我失去了耐心,眼神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奈。
“我发现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好聚好散!”说罢,先是转过身子,又扯了扯我身上的被子。
事出不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连忙拍打着他那宽厚的背部,一边说着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不知是故意挽回局面,还是发自于内心。
闻见我这副“惨兮兮”的声音,树袋熊一下子侧过身子,整张脸对着我,软塌的鼻子,配上一双细长条的眼睛,显得格外“协调”。
“傻子,有病!”树袋熊一面骂道,一面用手指弹我的天灵盖。
面面相对,我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凑前仔细看看那张不算英俊的脸庞。
倏然,树袋熊抢占了先机,一把将我抱入怀里,宛如野生考拉用其强壮的上肢攀岩树干,而我是那枝旁逸斜出的枝干。
此时此刻的我仿佛生长在峡谷深处的一朵开着鲜花的小树枝,谷底满是雾气,抬头便望见矗立在断崖边上的石像,顺着岩壁,指尖触摸着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别乱动,我睡不好觉了!”见我刚要向上野蛮生长,他一声低吼,我便假装残花败柳,休养生息。
但我自己定是知晓——我们明明是不同的,却躺在同一张地板上。
睡眼惺忪,如梦似幻。
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边萦绕——“咱俩是相似的人,至此分道扬镳。”梦里的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便回应道“祝好,勿念。”说罢,那股熟悉的声音便化成一缕青烟袅袅而去。
港湾,一夜。
不知怎么,白天起床已是泪眼朦胧。树袋熊帮我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与衣衫,打趣地说:“不要想我!”
我微微一笑,拉着垮掉的吊带裙,三个手指并拢对天发誓:“我会偶尔想到你,想起你。”
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树袋熊的臂弯刚好容我一颗头颅的位置,而我的小小身躯也蜷缩于这陌生又熟悉的绒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