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傲娇

“我要进去，让开。”

“好的少主，请务必小心。”

“知道了。”

“吱扭”

门打开了，晨光带着幽香一并涌入，世界仿佛活了过来。迟英被光照射，微微睁开了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略带娇羞的女孩子站在晨光之中，手里拎着一个水桶，一个篮子。

此刻的迟英额头淤青，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但这情况并不影响人的脸红起来。

迟英脸红。

他在望见少女的瞬间就记起了什么。

看到迟英脸红，少女的脸也红了，看来脸红竟似一种病，会传染。

“来人！”

“是，少主。”

少女转头盯着黑胖，咬牙切齿。

“一切都怪这个黑胖，给我使劲揍，肯定全是他出的馊主意。”

“诶，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都是我……”

“啪！”

一个大嘴巴抽在苗黑胖脸上，苗黑胖闭了嘴抬起手臂护头，然而胸口又中了一个大脚，苗黑胖飞了出去又贴在了墙上。这次，苗黑胖是脸挨着墙。

“为什么总是我……唔啊……”

一阵拳打脚踢，苗黑胖鼻子渗出了血。

“不要打他……是我的错……”

迟英伸出手去欲行阻止，可刚站起就头晕不止，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堆上。

“停！出去吧，把黑胖子带远点，里面这个本少主要亲自审问。”

“是，少主！”

少女叉着腰居高临下，眼瞅着黑胖子满肚子冤屈泪流满面被带走，少女这才啐了一口唾沫，脚一带“砰”地关上了门。迟英抬头，尴尬地笑笑。

“早上好！”

“好你妈个头啊，把脸伸过来。”

“好。”

“啪啪！”

一正一反两个耳光，迟英苍白的脸上顿时两个手掌印，十分清晰。打得并不那么重，迟英讪讪地望着少女，似乎有些意外。

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有些时候，你遇到一些令你尴尬的人，令你尴尬的事往往就陷入僵局中。

然而这两巴掌却有效化解了这个问题。

有些暧昧不清的情况，打是一个很好的方案，肢体的接触岂非也是一种相互熟悉的方式呢。

这就是有效沟通。

眼见少女的气顿时小了许多。

“打的好，我活该。”

“没错，你就是该打。”

“这样行了吗？”

“就这啊，还早着呢，姑奶奶气还没消呢，先欠着吧，把脸伸过来。”

“又打，我不伸，要打过来打。”

“还顶嘴，听话。”

“不，打死都不。”

“看来你不但讨厌，还是头犟驴。”

“你说对了。”

迟英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不打你，真的，脸伸过来。”

迟英睁开眼睛就看到少女手里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向他脸上拭去，他本能地一躲却在半道停下，清凉的毛巾就拭了上去。清凉的感觉中，带着丝丝幽香，他消除了敌意闭上眼睛，任少女给他擦干净了脸。

“睁开吧，你一定是在家当大爷当习惯了吧，挺臭美的。”

“你怎么知道。”

“喏，我又不是瞎子，你的衣裳虽然破烂，却剪裁合体走线缜密，一看就是大少爷。”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难道你爹不要你了？”

“确切地说，是我不要我爹了。”

“你住口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休得再言。”

“我闭嘴就是。”

少女一愣便又蹲下打开篮子，取出精致糕点捧在手里递给迟英。

“咦，这是……这是给我特意准备的？”

“才不是特意你准备的呢，这是……我家下人吃的，你即是大少爷，就总不能待遇太差，从现在开始呢，你是我的囚犯，所以一定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让我使唤你。”

“为什么听起来我是个奴隶呢？”

“没错，现在我就是你的主子。”

“唉，我不想理你。”

“不用理我，你先吃吧。”

迟英略一沉思便张口咬了下去。

他只觉一阵馨香入口，在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凤梨汁之中，竟似咬到了类似棕榈果、巴旦木这些甚为昂贵的食材，迟英心中一呆，顿时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你家的下人吃得如此之好，看来比我家有钱多了，哼哼。”

“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能。”

“好吃就多吃点吧，明日我再来收拾你。”

“悉听尊便。”

少女恨恨地瞪了迟英一眼，收拾完残局匆匆离去，迟英吃得美滋滋回味无穷，只见苗黑胖哭丧着脸回来了。

“好你个迟英，老子挨了一通揍，你他娘的却在这里卿卿我我。”

“你好好看看我脸上是什么？”

“哟嗬，原来你小子也挨了揍，看来真是老天有眼。”

“好吧你受苦了。”

“听着一点都没诚意。”

“哥，你受苦了。”

“切耶，我还以为跟着你小子能转运，谁知道真她吗的倒霉，看我这命哦。”

一阵脚步声，饭来了。

苗黑胖又顿时开心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对不起，哥……”

“难道你吃过了？”

“是的，我不饿。”

“莫非……好吧，正好我吃双份，咱们一会再说。”

吃过饭后，苗黑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趴在迟英边上笑眯眯地盯着迟英，笑得十分神秘。

“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真的快转运了。”

“为什么？”

“因为那小妞好像爱上你了。”

“这不可能。”

“你还小，所以不懂，但是我能看出来。”

“你有什么根据？”

“我当然有。”

“你说。”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少来这一套。”

“嘿嘿。”

“真恶心。”

“我乐意！”

“行，你厉害，全天下的坏人都让你一个人当了。”

“错，现在我才知道，跟他们相比，我简直善良地像一只小黑兔。”

“好，你确实不坏，你不过就只是会骗人而已。”

“骗人有什么错了，你没看见这个世界如此艰难，如果不连哄带骗，你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唉，现在可好了，咱们被困在这个鸟地方哪都去不成咯……”

“我都不知道出去还能去哪里。”

“嘿嘿……咱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赌我们明天就能出去。”

“你有信心？”

“我有。”

“说来听听。”

“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很厉害的舅舅？”

“每个人都有舅舅，这有什么稀罕？”

“但是我这位舅舅就不一样，他会挖洞，我告诉你啊，那可不是一般的挖呀，就像这个墙壁……我看看。”苗黑胖一咕噜爬起来摸到墙壁，敲了敲，又趴在地上扣了几把，点点头满意地走了回来躺下继续说。

“余开山就是我舅舅，他能在一天一夜之间挖出几十丈的山洞。”

“真的很厉害。可是，你舅舅又不是你。”

“你错了，他把这门手艺教给了我。”

“难道你也会？”

“没错，昨天晚上我就研究过了。这里的墙并不结实，这地面之下三尺之内都没有岩石，如果有工具，那就……”

“要什么样的工具？”

“最好是铲子，没有铲子的话，有把铁器也行。”

“铁器……”

二人同时对着门外看去，然后笑眯眯地转回头来对视，继而同时脸耷拉了下来，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死胖子，你吹牛吹够了吧？”

“我吹完了。真倒霉，我再也不想挨揍了。”

“所以，若能明天出去，才是出了怪事，依我看啊咱们还是老实呆着吧。”

翌日，少女又来送了吃的。

她背着手神气地走进来，瞟了一眼苗黑胖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迟英面前踢了踢他的脚。

“喂，醒醒，你给我起来。”

“唔。”

迟英缓缓站起。

“走两步。”

“一、二。”

“再走两步。”

“三、四。”

“唔，看来恢复得挺快，不过，你这人果然讨厌，喏，再给姑奶奶蹦几下。”

迟英鼓着腮帮子呼着气，傻傻地蹦了几下，跳得挺高。

“哟嗬，腿脚不错嘛，怪不得爬树爬的那么溜……可恶，你给我等着。”原本严肃正经的戏谑少女忽然间就羞赧了起来，她又羞又怒，一顿脚就带着东西急匆匆离去，“砰”地一声关上了柴房的门，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迟英与苗黑胖对视。

“胖子，你说她是不是有神经病？”

苗黑胖耸肩，摇头，撇嘴。

“好吧，那就是我有病。”

迟英气呼呼地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