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8日,星期二,天气晴
世界上有很多作家,其中有一类是“一本书作家”,就是凭着一本书让全世界人民记住了名字,像《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作者哈珀•李,乃至举世闻名的《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先生,并非他们只写过这样一本书,实际上是这本书远超他们所写的其他作品,在世界上享有了当之无愧的声誉。
詹姆斯•M•凯恩就是这样的作家,虽然他写出过《双重赔偿》这样的作品,但大多数人只记住了《邮差总按两遍铃》,记住了好莱坞曾两次拍摄过的同名电影,拉娜•透娜的丰唇和野性不羁的表演想必征服了许多男性观众。
但他们记住的是这个人物的外貌,我记住的是人物的内心世界。比起一头黑发、墨西哥血统的长相,我觉得书中女主角科拉有众人皆有之心理,风情万种之间不失迷茫、粗俗、母性、杀心及爱恨痴缠等特色。
刚开始,我是不明白这个书名的。加上孔亚雷给此书写的详尽的导读部分,令我有更深的认识。“邮差”是命运之神的代指,你犯了罪,纵使逃得过第一次,就像一个人在自家的后花园浇水没听见邮差在按门铃,第二次总会听见的,第二次听不见还有第三次第四次……当然书中止步于第二次。
这个“二”就如同樊笼般套住男女主人公:二次谋杀、二次死亡、二次车祸、二次审讯,连猫也在书中出现了二次。这个重复的意象表明命运总会与你不期而遇,该是你的怎么躲也无法逃脱。
实际上,作者写此书带有某种悲观的宿命论,他要以这种戏剧性来挖掘人性的丰富层面,将人物命运按进末世般的遭遇中,以致使他们原先犯下的罪恶、夹杂于他们的人性之可爱面、立体面之中显得单薄而不再被关注。
一个流浪汉因为爱上餐厅老板娘而留下来打工,老板心地很好,但却成为两人相爱的绊脚石,于是两人密谋杀死老板。这样的情节要是放到中国,就是众所皆知的潘金莲杀夫案了。一对奸夫淫妇本就没什么可爱可言,但作者却以他们的视线来写就整篇小说,并未站在受害人立场来控诉这一切,而是将凶杀行为作为这对亡命鸳鸯爱情结合的冒险之举,甚至将他们的爱恨纠葛描述得蔚为壮观,这就是与传统推理小说有所出入之处。
令我颇为讶异的是,整个故事虽然有破案过程,却并非从悬疑的套路写下来,所有凶杀过程都在一开始便发生在读者眼皮底下,赤裸裸的罪案再无神秘感可言,但吸引我们读下去的,是律师如何为两名凶犯开脱罪名,而两名凶犯又是如何在罪案中相互配合、决裂、和好如初。
作者塑造的这两个人物,形象立体动人,科拉放荡、泼辣、敢爱敢恨的性格如见其人,男主人公弗兰克虽然是流浪汉,却叛逆不羁、用情专一、有主见有魄力,这也是他吸引科拉的魅力所在。
而一些次要人物的塑造依然光彩夺目,令人印象深刻,比如那个为他俩打官司的自命不凡的律师卡茨,他最后放弃收取一万美元的酬劳,宁可拿一张他与另一位律师打赌赢得的一百美元,并表示要将它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可见,他为的是大名而非小钱。
詹姆斯•M•凯恩的文笔简洁而不拖泥带水,绝不浪费多余的笔触,多数时候仅通过人物之间的交谈语言来表现人物内心动态,所以并不是那些一目十行的读者可以迅速消受的书,细致读进去,读每句话里的潜在台词,或揣摩人物说话的语调、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让你更深地了解人性与罪恶、爱情与死亡的真谛。
读完这本书也就不难理解此书为何广受好评,流传经年仍在书市热卖的现象了,人性之美可以跨越时空、迎合任何时代的人们,可一桩谋杀案却会很快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