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晚,从书社回家,乘了公交车,顺着公交车窗看见西宁市贯通东西两面的主街道上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有些感慨,想起很多关于灯光的故事,想起那些个为了消除对黑暗的恐惧奋力奔跑进路灯昏黄的光晕的夜晚,想起极尽全力追求城市灯光的日日夜夜,思考了灯光对于一座城市以及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的意义,写下了这些字。(写在文前)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与奶奶家离的很近,下午放学会先去奶奶家写作业等那时在乡镇卫生院上班的父亲来接我,父亲上班的乡镇离县城十几公里,他开着摩托车到奶奶家时,天色已经很迟。我天生视力有些弱,天色暗下来时,室内的昏暗总让我着急,看不清书上的字。爷爷奶奶一生节俭,在我屡次要求开灯的情况下,他们想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将家里的大凳子搬到院子里太阳光下给我当书桌,我在爷爷为我特制的书桌上写了将近一个夏天的作业,直到某天父亲下班早回家,看见在太阳底下写作业的我,神色凝重将我带回了家,那晚他与母亲商量了很久,做了决定:在我的脖子上挂上了家门的钥匙,让我放学自己和同学搭伴回家。再过了两天,家里的书桌上多了一个小台灯。
后来,每次检查视力时我都会想起这件事,倒不是责怪两位老人,爷爷奶奶没有什么文化,干苦力将四个儿女拉扯长大,他们的意识里节俭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但是我的父母及时将我的视力保护了起来,而他们的这种意识恰恰来源于那些帮助他们摆脱了困顿、愚昧和艰辛的书本,我一直记得父母买给我的第一盏台灯淡蓝色的外壳和兔子图案,与我而言,那不仅是对黑暗的消除,更是我年轻的父母带领我迈出摒弃无知与愚昧的第一步。现今很多孩子上学之前,父母都会准备全套的学习用品,护眼台灯更是必不可少,我想,人们远离原始与过去的每一步都是在为社会文明积攒力量,而一座城市的形成是社会文明堆砌的结果。
湟源小城元宵节的排灯甚是有名,在央视新闻联播上报导后的几年内的元宵节,湟源主街道排灯参观达到了空前热潮,那些年,政府为了丰富群众的文娱生活,在元宵节当晚八点放烟花。我家在县城中心,是观赏烟花的绝佳地点,每年元宵节,家里都会聚齐大大小小的亲戚,吃完晚饭后,就出去等烟花看排灯。从大十字逛到东门楼,又从东门城楼穿过老街到大十字,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年纪小时与长辈们看排灯,会看见一群又一群青年男女反反复复地走在街上,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并不看排灯,只盯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是我年少时的困惑之一。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码这些字时,才会心笑了,那些年轻的眼睛寻觅的并不是排灯上那些个忠义孝悌的故事,而是与另一双眼睛对视时,一闪而过的只属于花样年华的惊慌失措。每一个时代的爱情故事仿佛都起源于故事主人公某一瞬间目光对视之后的惊慌失措,这几年,排灯的观赏热潮渐渐褪去了,属于元宵节的寻觅和相遇也渐渐在消逝,城市的霓虹将年轻人的爱情催化地迅速而又简洁,但不管从排灯到霓虹,还是
从曾经到现在,像灯光是一座城市的心跳一样,爱情的本质,永远是目光初次相遇时,彼此惊艳的那一瞥。
几年前,刚参加工作时,怕极了乡镇那些个比城市早了太多到来的黑夜,八九点钟,万籁俱静,月亮光凄凄惨惨,我在很多个夜里,躺在床上听着自己清晰无比的心跳声惆怅不已。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回到家时已经晚了,慌慌张张赶到小区门口等红灯时,站在路灯汇成的刺眼的光圈下,泪流满面。那时,大概就明白了灯光的意义,灯光是一个地界繁华、文明、开放、包容的标志,它消除了城市的黑夜,伸出双手拥抱奔涌而进入这座城市的人们,西宁作为青海省的省会城市,迎接和包容了来自各国、全国各地、各民族的人们长久生活,这座城市加快了步伐在向前奔跑,那些逐一在大街小巷亮起的灯光,日复一日汇集,变成了他强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