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迷雾,朱诺似乎有些惶恐,他在给我讲一个迷雾的故事,我本来没有当真,但刚才还嬉笑的他此时却像换了一个人,搅动着眼前的咖啡,他缓缓开口:
我上班都比较早,一般六点出发,那时候天似亮未亮。我们院子里住户很多,一般六点就有几家要去上班,破嗓子一吼就把全院子里的人吼起来了,今天却特别反常,一直都没有动静,到我醒来时已经六点半。我慌忙地穿好衣服,连洗漱都顾不上,拿着钥匙就冲出家门,你也知道,我的那个上司管的特别严,迟到一分钟都要扣当天工资,更不用说半个小时了。
我走到大街上,心里的不安感却愈发强烈。平常这时候街上总会有人,比如晨练的人,或者跳广场舞的人,总会有声音。但今天街上却出奇安静,没有一个人。我准备骑公共自行车去上班,然后发现试了好几辆都没法刷,只好作罢。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想去路口看看...那里的车子可以骑也不一定。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在三岔口出现一层薄雾。我不以为意,向着薄雾走去,于是我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朱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应该发现那层薄雾不对劲儿,哪有淡粉色的薄雾呢?脚刚伸进薄雾的领域,心里就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一阵莫名的害怕,想退回去,却发现身子背后也是雾气。我没办法,只能壮着胆子向前走去。好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三岔口处有饭店,加油站,和修车场。我从没仔细看过这条路,依稀记得街道旁边有饭店,有五金店,还有一些按摩房,这些按摩房散发着粉红色的光,一般是玻璃门,里面装着粉红色的灯。平时路过,会时不时向里面望一眼,你知道,男人嘛,对这种事情总会有些好奇,虽然我是个本分的男人,但是还是个正常的男人,然后我发现:不论天有多冷,里面的女人总是穿着露大腿的短裙,化着浓浓的妆,看起来分外粗俗而诱人。
说到这里,朱诺咽了口唾沫:
我本能的向里面望了一眼:里面有个个女人,穿着短裙子,站在门口,身子一扭一扭的好像在跳舞--我搞不懂她为什么在大早上跳舞。。。她的眼神空洞发散,我一直盯着她看都没有发现。
怪异,太怪异了。我不敢再看,走过这排夹杂着红灯区的店铺,我终于来到加油站,走了这么久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层薄薄的烟雾,笼罩着这条路,这层烟雾并不影响我的视线,但却让人感到不舒服。我说不清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来自哪里。。。
对,是寂静,那种让你疯狂让你烦躁到快死掉的寂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失眠过,如果到晚上一两点,你还没有睡着,你就会听到那种寂静。
所有有关白天的声音都停止,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这时候你的耳朵的音量似乎放到最大量-你什么都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小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你全身处于高度防备状态,此时,一点点响动都可以让你情绪失控, 你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但人会骗自己,身体却很诚实,这时候随便一个奇怪的声音都能让你的汗毛立刻竖起来!
当时我全身都处于紧绷着的状态:一个奇怪声音让我的汗毛瞬间立起来!!!
咕咚,咕咚,咕咚。我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我顺着声音四处张望,加油站有一个人,正拿着一个管子往摩托车里灌油。我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他穿着夹克和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普通的帽子,帽沿压得低低的,此时在低头聚精会神地加着油。 他浑身被一层粉红色的烟雾包裹着,我壮着胆子问他:你好~我想问下为什么街上没有人?他没有回应,当我说第二遍时,他猛然抬头,脸上爆出青色的筋,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快要爆出来,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此时,他手里拿着的管子掉落在地上,油咕嘟咕嘟的往地上淌,一股汽油味儿直钻入我的鼻孔,那汽油分外刺鼻,瞬间就流到我的面前。穿夹克的人,一声不吭地往我这里走。我心里觉得不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默不作声的跟着我,我越走越快,他也越走越快,我半跑起来,他也半跑起来,直到我哼哧哼哧的快跑起来,他也哼哧哼哧的快跑着,紧追不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我,但我却不敢停下,因为我害怕他用他那双大手捏爆我的喉咙.....
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眼角的余光看到高耸的大楼下,莫名的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群,蹲在地上,他们全都在烧纸!!!此时安静的街道上开始出现各种喧闹的声音,路旁停着的一辆辆车缓慢的开动着,但是却不是在前行,而是在有次序的后退!!!
烟雾越来越浓,我无法顾及其他,只能一直向前跑着...身后的男人追的越来越紧,眼看马上就要追上,我心里一急,脚却不争气,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那个穿夹克的男人此时也停下步伐,搬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冲我头上砸去.....
说到这里,朱诺停了下来,坐在旁边的我却急了,说,然后呢?怎么样了?
然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朱诺平静地说道...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诧异道,怎么可能?那个穿夹克的男人不是拿着大石头砸你了?
是的,当时他拿着石头砸向我,我把双手放在头上,想要挡着点攻击,但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也没有疼痛感。
当我把手拿开时,烈日刺的我眼睛生疼,粉红色的烟雾消失了,那个男人也消失了,路边车辆人群来来往往,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我,就这么蹲在大马路上,双腿发麻。那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而我出门时,才不过六点半!!!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几个小时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