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是俄罗斯女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的一首组诗、原诗很美、特别好,中文版也翻译得不错。最有名的是著名俄罗斯文学翻译家高莽先生翻译的版本,他凭此在2013年作品荣获“俄罗斯当代文学作品最佳中文翻译奖”。因为小生为俄语学习者一名,所以此篇评论不仅立足于译作,更专注于原诗。
这组诗起初被定义为抒情作品,后来又被更改为诗。篇幅很长,却像部短篇小说一样环环相扣、让你忍不住被吸引。诗人以她自身的不幸遭遇为基点,讲述的是苏联大清洗时期一位被困在狱中的母亲迫切想知道自己儿子的境遇的种种情形,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逮捕了。全诗哀伤四溢,是一位母亲深深的呐喊、控诉与绝望。
诗人从1935年开始创作这首诗,在1940年才完成,历时6年。整个过程非常艰辛,她每次创作完之后都会在朋友面前朗读,然后立刻将手稿摧毁。这好像是那些年代诗人作家的共同命运,被当局政府压迫,却受后人所景仰。直到1950年她才将这首诗写出来,而真正出版则到了1988年。全诗共分为题词、代序、献辞、序曲、正文、尾声六部分,正文部分共有十章,其中第七、八、十章分别又命名为《判决书》、《赴死》、《十字架》。
全诗以悲戚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展开,她是女诗人的化身,讲述她切身经历的一切。主题以个人的苦难来反映人民的不幸与灾难。题词节选自她1961年的作品《我们在一起没有白白受穷》,一开始就表明她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和广大的人民群众站在一起,一样承受难言的痛苦。接下来这一主题贯穿了整首诗,但它的韵律却超出了大家想象。
诗人在这首诗中几乎用遍了诗的所有音律、音部以及诗句间不同的停顿方式,用她个人独特的手法将这一事件呈现在我们眼前,让人不由得感同身受。如“无辜”的罗斯、“致命”的忧悒、“满目荒凉”等转喻,“一周又一周轻轻地飞走”、“火车拉响了汽笛,唱起短促的离别之歌”等隐喻、“谁究竟是野兽,谁究竟是人”、“石头一样的判决词,落在我苟延残喘的胸口”等对偶、“老妇人像受伤的野兽似地悲嗥”比喻等修辞手法,真让人拍手称绝。
诗中的意象有痛苦的根源地列宁格勒城、耶稣和他的门徒抹大拉的玛利亚(天下所有受难母亲的化身)。为了将这痛苦的时刻铭记,诗人还运用了新的象征手法 - 如果后世有人要为她建一座纪念碑,请不要造在她出生的海边,也不要建在皇家林园的树林旁,而是要立在这厚厚冷漠的监狱旁。来定格,那恐怖的三十年代呵。在谴责刽子手的卑鄙残暴同时,也歌颂了受难者的尊严与坚强。
这首诗是阿赫玛托娃的代表作品之一,是她创作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为她跻身世界诗歌大师之列奠定了基础。她的作品早期作品,爱情诗居多,就像没有经历过风雨浮萍的十佳小姐,你觉得她像婉约派那样精致又缠绵,却终归是少年温柔梦。而这一首,既不失从前的风骨又多了坚韧沉静的节气,仿佛从一个情窦开放的窈窕少女一下成长为一位美丽大方的佳人,即使乱世飘摇也不能击倒她,即使,她的心里哀鸿遍野。
时势造人,时间使人成熟。
是她,是你,是我。
后记:
其实高莽老师的译作怎么讲呢,从一个翻译家的角度来讲,他翻译得特别好,可能从诗人的角度来讲,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大家对文学翻译褒贬不一,这种事情除了尽善尽美标准之外,就像每个人的吃菜口味和审美观点不一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外国诗歌本就与中国诗歌有差异,何况人无完人,这已经是相当伟大的事情了。前人已开路,愿,后世诸君多努力。
安娜·阿赫玛托娃,1989-1966,苏联俄罗斯女诗人,被称为“俄罗斯诗歌的月亮”,早年与诗人尼古拉·古米廖夫有过一段婚姻。代表作:《黄昏》《念珠》《白色的畜群》《车前草》《公元1922年》等。
后人这样评价她:“诗人的人格与其诗同样不朽!这是一位时代女性,她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她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不是家庭、婚姻的牺牲品;这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她的诗敢于独树一帜,敢于追求纯艺术,敢于在平凡简单中寻找伟大;这是一位伟大的爱情女歌手,敢于以女性视角揭示女性情怀;这是一位爱国诗人,她的诗充满人文精神,她的爱是宽广的,她与她的人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