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洗头

那些年的干洗

进理发店干洗,曾经是种享受。进入亮堂的店铺,时髦的小姐迎进去,纤纤玉手指向一条靠背椅,我们被尊贵着坐下,小姐恭敬的递过来,热气腾腾的一杯茶水,有点受宠若惊。然后专业的师傅,微笑着过来,瓶瓶罐罐喷一喷,纤手轻柔流畅,和着白白的泡沫,十个指头,柔柔压过来再压过去,摩沙着,滑压着,旋转着,穴位上压指陷一会,那酸爽,直叫爽,十几分钟后,沉重的脑袋顿时清爽舒适,感觉脑子里的动脉静脉,条条汩汨无阻无碍流淌。

然后水槽连着的躺椅上躺着,小姐小心的开启哗哗的流水,问你水温行不行?手法重度如何?我只管把头的主动权交出,任由她拨弄,小姐和着水细心地梳理着每根头发,指尖和着水滑压着头部的每一寸肌肤,如此爽悦,如此惬意。十分钟后小姐问你,还有哪处痒,其实我希望她的纤手不要停下,久久的,我愿意不吃不觉,享受纤指的温柔。只是不好意耽误小姐太多比钱贵的时间,只能说,可以啦。于是小姐取二卷干净的毛巾,一卷把头发擦干,另一卷包起来,毛巾两端嵌入耳朵,瞬间成了顶毛巾帽,小姐把我扶起来,扶送到一只旋转椅上坐下。

小姐开始推背捏肩,精准的按压着穴位,时而按压,时而揉搓,时而滚滑,指法轻柔优雅,如敲如叩,如压似滑,我酸着爽着,极致的享受,绷紧的肌肉放松了,然后小姐踩几脚,椅子躺下,我也躺上,小姐坐下,把我的手搁在她温软的大腿上,温柔的捏着我的肩,我的手,从肩到指尖,不漏过每一寸肌肤,接着她把我的每一个手指捋一遍,还会帮我掏耳屎,并把两片耳朵揉搓一会。然后扶我坐起来,她两手合成空心掌,从肩和背心开始,轻轻拍下来,直拍到手心,似乎是要把酸涩赶下来,再从指尖上赶出去,那种刚刚好的轻柔和适度,才叫刚刚好舒服的感觉。然后小姐再递过一杯水,让我躺下休息一会,小姐才漾着笑脸离去。我躺着果真不想起来,继续柔软着,继续爽悦着,心里直嚷嚷“值!真是种享受了”

那些年的干洗

这些年,洗头变味啦。小姐比以前时尚,比以前热情,比以前能言,但是不再揉头捏肩推背,关心的不在眼下的洗头,而是如何说服客人冲会员卡、买洗发水,做纹眉,点痣,精油推背等等,洗着只闻耳边蜜蜂嗡,直听到头生胀,心窝火。那些年,洗过出来一身轻松,似乎心情和肌肤都做了次温抚。现在去一次,出来头晕几时,心烦几天。渐渐的,越来越不想进去,

一年多了,除了找专业理发师剪发,不再进店洗头,只在家简单洗。昨日心血来潮,进了店去洗头。

很幼嫩的小妹妹,像个初中生,满面堆笑迎进去,指引着我坐下,一杯花茶,笑容灿烂,一瓶洗液一瓶水,开始洗起,纤纤玉指,似乎爬落叶,从前爬到后,从左爬到右,搓着揉着发丝。边姐-姐的昵昵呼,切切问着会员卡还有多少,正巧有活动,你充一点。然后小妹说:

“姐,你的眉毛太粗了,免费帮你修一下。”

然后小妹匆匆的冲洗,擦干我的头发,先送我去理发区

“姐,这里坐下,等你吹好头发,我帮你修修眉。”小妺抛下一个甜美的笑容离去。我心想天上没有掉下的陷饼,还是不去的好,等会儿偷偷的溜走即可。吹好了头发,我悄悄的走向收银台,哪知小妹挡住了路,软磨硬泡非要我去对面单独的小房间,那里我知道是一对一做精油推背的地方,一次都要几百元的。我拗不过妹子的盛情燃烧,只好进去,她们让我在一张安摩床上躺下。我笑着问:“你要推销什么呀,万一我不要,你会白忙乎一场哦”小妹笑着不答先帮我推捏起来,很快进来一位小姐,俊美又能干的模样,说是什么经理职位的,她挪过一条凳子,笑眯眯坐下,拿起一把锃亮的小刀,轻轻刮着,轻轻谈起,姐皮肤真好啊,用什么面膜啊,我们店面膜更好啊,什么精油推背,什么今天冲会员卡特别优惠啊……整整磨了我个把小时,看看实在没办法宰出来,才悻悻地送我出来,虽然两位小姐脸还在笑,手还在温柔的摇动,但已是冬日的浅阳缺乏热度。

收银台划过账,我也是悻悻地出来,似乎欠了账又欠了情的感觉。想起了早些年的洗头,仍然是种温暖的回忆。

为什么那年头干洗,最受客人欢迎的干洗却反而过时了呢?

曾经的洗头妹一心想的如何服务好顾客,如今的洗头妹,一心想的是如何让顾客掏点钱出来。当然那时候的理发店也是为了挣钱而开的,但是那时候的理念是:顾客是上帝,服务好顾客,生意自然源源不断。现在的理念:流量价值,充分利用流量,进一客源,要捉住多方面利用,最大限度地多方面获取利润。

已是高铁时代,我们已然是被快速抛下的风景,看不懂,想不明白。


那些年的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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