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回族人民聚集的小镇里,但我们家却是地地道道的汉民。从我记事起,奶奶就常给我讲镇上的人们是如何的和谐相处,回族和汉族的人民共同挖渠,共同筑坝,相互发展,共同依靠,同饮淮颍河的水,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尽管,这镇子现在仍属于国家一级贫困县,但镇子上的人民并没有因为财富而发生不愉快的事。
伴随我度过童年时光的唯有我的奶奶,所以我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因为我和弟弟同时出生,是龙凤胎,办酒席的时候,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说是要来沾沾喜气。之后爸爸妈妈怕是照顾不过来,便把我留在老家给奶奶照顾,奶奶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很少喝过母乳的我却被奶奶照顾的无微不至,听奶奶说,我小时候身体很结实,极少生病。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她是一位慈祥,善良又坚强的女人。我的奶奶名叫高美勤,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美丽又勤劳,奶奶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是明事理的人。一辈子不识几个大字的她却是我一生的榜样与自豪!奶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位哥哥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奶奶的哥哥和弟弟妹妹都上过学,还当过兵,颇有些文采,现在他们都离开县城在外地安家了。而奶奶她只读到二年级就退学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认得的,她说当年要照顾弟弟和刚出生的妹妹还要做农活工分,家里负担重,所以就不再读了。听奶奶说,她父亲当年还在县中学任过教员,她还曾背着妹妹在学校的院子里捡过干柴,还说她们一家是从甘肃逃荒过来河南的,再问她关于那边的其他事,奶奶便以自己年纪小记不清搪塞过去,但偶尔也会嘀咕要去找也还是会找到的。因为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她曾自己独自一人坐了二十七八天的火车去过她甘肃的舅舅家,还为自己的爷爷奶奶亲手添过坟,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总说:只要你们过的好比啥都强。
不大的县城中间流淌着一条淮颍河,爷爷的家住在河的南岸,而奶奶的家就住在河的对岸,所以相隔并不远。爷爷和奶奶结婚的时候,还是坐着竹筏渡河过来的呢,想想还挺浪漫。我的爷爷名叫李长安,他年轻的时候是机械厂模范,高高大大的个子逢人随和,与人为善,但奶奶总说他做事太过呆板。在我的记忆里,爷爷的名字很陌生,乃至于整个人都是陌生的,因为他在我爸妈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去世了,那年他48岁,奶奶也才44岁。爷爷去世的时候,厂里领导还来家里吊唁,因为大家都说爷爷是在工作岗位上累死的。那时我最小的姑姑还在读小学,我的爸爸是家中长子,那时候他也刚要升高中,虽然奶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读书很重要,在她的坚持下,大姑,小姑都完成了学业,而我的爸爸也许是看到父亲的离世,年幼的妹妹,半身偏瘫的爷爷,和一个瘦弱的母亲,他也倾刻间长大了,在爷爷去世的那个暑假,他在心里默默的种下了一个愿望,于是他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拿着奶奶给他的学费坐上了开往山西的列车,留给奶奶的纸条上写着:“我去挣大钱了,莫念!”爷爷走了以后,他生前的厂子看奶奶可怜,便让奶奶去厂里收废铁和废品卖钱养活孩子,贴补家用。夏天的闷热,知了的聒噪,汗流浃背的奶奶中午从厂里回来,看到大姑递给她的纸条愣了一下,大姑把上面的文字还未读完,奶奶哭了,眼泪瞬间从眼眶流了下来,她已经在这个夏天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她冲出大门,四处找人,一时间村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在帮她找孩子,直至夜幕降临,还是没有找到,此后的每天每夜都在以泪洗面的痛苦中度日如年。我还在想为什么现在还有的老人叫我奶奶“瞎子”?看来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转眼秋天就要过去了,初冬的风甚是凛冽,奶奶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远方的儿子,不知是生还是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快要入冬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是的,他是一路乞讨回来的,当有人告诉奶奶在桥上有个人长的很像她儿子的时候,奶奶不顾天气的严寒跑到桥上去看,果然看到她的儿子在一个蔬菜摊旁蹲着正在吃一个番茄,奶奶叫住了他,不是问他冷不冷?也不问他饿不饿?更不是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只是一句怒斥:“要走就走的远点!还回来干啥?”随后奶奶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爸爸也紧跟着回到了家,自此后,爸爸再也没有单独一个人离开家过,现在的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却靠双手挣钱,在我们县承接各大学校的校舍建筑,淡季时还会跑跑短长途出租,手头还算宽裕。爸爸常说:“无论做什么事,只求做的问心无愧”。并且他也是这样一直教育我和弟弟的。
当年就是这样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撑起了一个家庭的全部,时年四十四岁的她没有被打到,更没有退缩,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年迈偏瘫的公爹,一路向前,迎走在新生活的路上。奶奶常说她没有大富大贵,但她一生都平平淡淡,虽然拮据但从不吝啬;虽然清贫但从不抱怨;虽然坎坷但常怀感恩。这就是我的奶奶,我可爱可敬的奶奶。关于我的奶奶,我坐下来详写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拍一出长长的剧,品一段浓浓的情。我爱你!亲爱的奶奶!
创作于回家的路上 李小白 2017.09.28
篇幅有限,生平一隅。关于我的奶奶对待亲人,朋友,邻居的种种事迹,以及我的外公明知道是这样的家庭还执意要让我妈妈嫁给爸爸的事!下回有空详写,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