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敲门。
“不在家?”
我喃喃,刚要走,竟在口袋中摸出把钥匙。
“她什么时候把钥匙落我口袋了?”
钥匙插入孔,轻轻一搅就开了。楼梯口不见光,房间里却亮得模糊了周边的棱角。
我随手带上门,将手中提的蛋糕放在了鞋柜上,顶着朦胧的视线,凭记忆很快抓住了她房间的门把手,却似触了电,冷得一哆嗦——门锁住了。
“开门啊!别吓唬我!我给你带了蛋糕!”
毫无回响。
我急忙俯身到地上,透过细窄的门缝只看到倒在地上的椅子,心脏猛一揪浑身不禁痉挛。我用力撞门却无济于事,拿出手机报警却又在地上见把钥匙,想也不想就抓起来插进孔里。可是错了位啊,钥匙断裂掉在地上,沉重清脆的声音冲击我的大脑。可是门开了,椅子是倒在地上,顶上还悬着一根绳,却不见人。一阵风把窗户吹了开,外面天空洞的吓人,一根金绿色的羽毛被裹挟了来轻轻落在我的头顶,我跌坐在地上。
“喂,请问您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里是康乐小区1单元2楼,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他们在喧嚷什么,我只知道有一个男人抓住我大声骂我是小偷。他又高又壮,拎我从地上起来丝毫不费气力,但他还是青筋暴起,要不是有警察阻拦我真怀疑他会把我嚼碎吞掉。
“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这个小姑娘偷了我家钥匙开了我家门,还撞坏了我一把门锁把我家整的一片狼藉。”
“我不是小偷,这是格查尔的家。”
“管什么哥查尔弟查尔的,这是我的家!需不需要我给你房产证?”
一个女警察将我从他的手中夺下来,我浑身冰凉脸却通红,她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轻声问:
“别怕,再说一遍你所看到的。”
“我,我做了蛋糕给格查尔,要给她的。她答应我给我礼物交换,可我来了却没有人,我看见了椅子,我就去砸门,然后就有钥匙。它断了,门开了。然后没有格查尔,格查尔她……”
“怎么了?不用着急,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不可能了,”
我只感觉眼前那朦胧的光上又浮上了一层水雾。
“格查尔死了。”
“妈的感情是个疯子!”
那个男人又大吼,我猛得朝蛋糕扑去,脸上糊满的奶油,嘴里堆满了蛋糕。我拼命塞着大喊:
“让我走啊!让我走吧。”
一见这场景,那男的气焰先消下一半,又怕我再做出什么事来,就将声音放柔和些:
“好啦好啦算我倒霉,你先回家吧。”
我茫茫然站起身,同警察登记了姓名、电话、家庭住址、家长信息等一系列东西,后一点点挪步到家。
我胡乱洗了把脸,也顾不得看一眼自己的囧态回屋瘫倒在床上。
大脑一片乱麻,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失去了对格查尔的印象。是啊我未再见过她了,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连她的一点记忆也寻不到了。
我翻动相册,依旧没有她的痕迹。我不爱拍照,大多时候都是我为格查尔拍。她的眼睛亮亮的,我问她眼睛里是什么,她轻轻说:
“是自由。”
我疯狂捶打着床檐,把习册撕得粉碎,把衣柜里那些为了随同大流所厌恶的衣服通通扔掉,什么期望、什么所谓标准。
那个金绿色的羽毛不知什么时候又飘出来,好像指引着我,缓缓向前飘动。
我跟随着它出了家门,路过学校、路过集市、有多少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相对而去,直达城市边僻静的河边。
这里我曾来过,是第一次遇到格查尔的地方。
“这里很美,我喜欢这里的树,有家的感觉。”
她主动来跟我搭话,我急忙在石凳上给她让出位置,点头称是。
“不愿意答应可以不勉强的。”
她看着我笑了。
“不过单纯是看这河看这树看这被人踩过无数次的小路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可以将它们融在一起呀。”
我顺着她所指引去看,风吹树叶从大树间飞驰而过,开辟出一条小道。小道直沿到河边一面被泥石堵住,一面另寻去处。天空好像泛着浅绿色的光,那是树同白云的晕染。天际边微红,最终埋没于河水。
我从未如此认真看过这里,直到遇见格查尔。
我回过神,那羽毛已经浮在河面上了,我伸手去够,河水清晰地印出我的脸——不,是格查尔的。
我失惊,向水中扑去大喊着格查尔,却浑身湿了个透。我开始低声啜泣,随后放声大哭,河面波澜泛起,像在同我哭泣。
“格查尔格查尔……”
我轻轻喊,忽见一只金绿色羽毛腹部红红的鸟在我面前盘旋,我看向它的眼睛。
是格查尔,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