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甚名谁?”
“陈茉。”
“所为何事入城来,又所为何事出城去?”
“父亲旧疾复发,进城寻药,现出城送药。”
“你叫沉默?”
“‘茉’是茉莉花的‘茉’。”
伊重水骑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一清丽雅致的妙龄女子正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闪着水光,只听她说道:“‘茉’是茉莉花的‘茉’。”清亮的嗓音中似是裹挟着一阵茉莉花香扑面而来。伊重水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
“头儿,您来了。”守在城门口的捕快关九向伊重水作揖。“嗯。”他从马上翻身而下,一双凤眼微抬,两片薄唇微启,道:“查得怎么样了?”关九答道:“暂未发现可疑人物。”“万不可懈怠,如若抓住必有重赏,如若脱逃县令大人的怒气你我都是知道的。”伊重水的双眉微蹙,神情严肃。“头儿放心,属下就算不吃不睡也绝不让犯人逃走。”伊重水点点头,拍了拍关九的肩膀以示赞许。
“头儿”正在问话的张虎向伊重水的方向喊道,“嗯。”伊重水也照例回答。张虎继续向陈茉问话:“家住何方?”陈茉答:“家在春熙山脚下,我父亲是山中猎户。”“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张虎疑惑道。“大人,我知道。”排在陈茉后面的一位老者道:“陈猎户在春熙山打猎已有多年,但他个性沉闷寡言,自从他妻子去世后更是鲜少与人交往。但我知道他,他近几年犯咳疾,一直在城中慈济堂抓药。他有一独女,七年前生了场重病,亦是在我慈济堂看的诊。”人群中有人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老者爽朗一笑,“哈哈哈,我正是那慈济堂的伙计。”复而转向张虎作揖:“草民叫李一,正准备出城采购药材。”人群中似乎有一声嗤笑:“这么大把年纪还在做伙计。”那老者似乎并不生气,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老朽不才,混口饭吃。”
“既然有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你便出城吧。”张虎对着陈茉说。陈茉弯腰致谢,“多谢官爷。”关九在心中暗暗嘲笑张虎:“出城的男女老少个个都这么仔细盘问,得查到猴年马月去。虽说是头儿吩咐逃犯擅长易容要万分小心,但装个样子也就够了,何必如此较真。还真的准备不吃不睡了。要知道捉的可是个采花大盗,还真能男变女嘛,简直说笑。”“呆头”他吐了口唾沫,低声嗤道。转而俩小眼珠子滴溜一转,嘴角就噙着一丝笑意。
“头儿,那个邱魔头的易容术当真厉害到老少难分、雌雄莫辨的地步?”关九凑到伊重水跟前问。“不然为何他作恶多年,为祸一方,却能躲避重重围剿?靠得就是这瞒天过海的易容术,当然还有另一宝。”“还有什么?”“还有就是那如入化境的轻功。我一年前见识过一回,当真是点地即可腾飞,须臾已不见踪影。”关九道:“头儿真是见多识广,足智多谋,让我们布下这天罗地网,相信邱魔头再厉害也难逃头儿的五指山。”人不管强弱都喜好被奉承,伊重水年纪轻轻就当上闻兴县的大捕头,为人虽稳重,其实内心也颇洋洋得意。闻言眉头舒展,嘴中只说道:“抓住了再拍马屁也不迟。”关九嘴里说着:“是,是,是。”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陈茉走在宽阔的官道上,刚才帮她解围的那位李老爹也赶着驴车走在后头,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陈茉。“陈姑娘,老朽送你一程吧。”李老爹年纪颇大,精神头却好,面容慈祥。陈茉微笑着说:“刚才还未谢过老爹帮我解围,现在又要坐您的车,何况我们未必顺路,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不过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姑娘请讲。”“刚刚城门口的官兵是在抓什么人吗?我甚少出门,不怎么了解这城中之事。”“哦,这是在抓邱魔头啊。”“邱魔头是谁?”“邱魔头可是有名得很,十里八乡简直无人不知。看来姑娘真的甚少出来。邱魔头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每次出现他的长相都不一样,时而俊俏时而丑陋,时而年轻时而年老。”“那怎么知道那些案子是他干的呢?”“他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邱某人’三个字,起先只是偷盗,不知从何时起不光偷盗主人家的钱财还轻薄人家的美貌女子。但如果仅如此也不会被称为邱魔头。”他放低声音接着说:“他奸杀了张员外家的千金。”“奸杀?”陈茉惊道。李老爹自知失言,怎么能对未嫁姑娘说这些,转而说道:“这次县令大人下令全城搜捕,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为民除害了。”李老爹看了看陈茉说,“像你这样孤身在外的漂亮姑娘尤其要当心些。”“多谢老爹提醒。”陈茉觉得老爹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感恩说道。
前面就是岔路口,陈茉刚想与李老爹道别,隐约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回头远远看见路上扬起阵阵尘土,伴着马蹄上下翻飞。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陈茉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因为她看见两匹枣红色的马同时向她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两个人穿着同样的官服,长着同样的脸,一样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样浓密的剑眉,一样上挑的凤眼,还有一样轻抿的嘴唇。“吁~”同样的声音前后交叠响起,陈茉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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