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坐绿皮火车是种情怀,于我而言,坐绿皮火车只是因为没得选择,而没得选择的原因是,因为穷。
8月20号,星期天,我拖着行李箱,在广州东站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那张粉红色车票被安检员查看后还了回来,现在仍然仔细的躺在我钱包中。
哼哧着一个人把行李箱扛下站台,汗流浃背的我随意地抹了一把汗,汗珠在指尖停留没多久就被蒸发了,燥热的感觉在身体里挥之不去,我有预感这趟旅程不见得会轻松。
东风系列的橘红色火车
上了火车,车厢里挺干净的,不过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充满各种味道。
烟味、泡面味、脚气味,永远是火车上三大不变的经典气味。
不管你乐不乐意,车厢是密闭的,味道一旦散发出来寻不到出口,便在这寸方之地里积累、叠加。常常一趟行程下来,下车的那一刻保准你能嗅到自己身上一股子的火车味。
这酸爽让你过鼻难忘。
大抵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每次出行,父母都嘱咐我:下车后给个电话家里。
于是,久了,便养成个习惯,无论去哪里抵达地点后一定会告知家人,或短信或电话或语音,也许只是寥寥数语但这好像成为了一种不可或缺的步骤,如果不去做就感觉缺少些什么。
其实,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很温暖。
火车上信号并不好,忽然间没了网络是很常见的,所以吃东西、睡觉、打牌、闲聊便成了火车上少有的能做的几件事。
但我更喜欢塞上耳机,粤语的歌声响起,有哥哥的、邓丽君的、陈慧娴的、Eason的、杨千嬅的......慢慢听着也就睡着了,然后又在某个时刻被火车靠站的轰隆声吵醒,听着窗外沸沸扬扬的人声发呆,最后在火车的启动中,摇晃着继续入睡。
半睡半醒,稀里糊涂地眠了一宿,早上从卧铺中爬起来,勉强睁开眼睛在车节处草草洗漱一番,在车窗边的弹簧折叠软凳处坐下,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
太阳光打在玻璃上,投进了明亮的光线却没有带着热度。
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水隔了一个夜晚依旧带着一点点的余温,田野在朦胧的晨曦中依旧带着青翠的绿意,一格格卧轨与一条条的线路依旧相生相伴。
我慢悠悠地端着杯子啜饮开水,把昨天备好的土司面包拿出来细细地嚼咽,对旁边推过的餐车和“小米粥、炒粉、鸡蛋嘞,15块钱一份”的吆喝声充耳不闻,一顿早餐便这般平静地过去了。
“滴”
久没网络的微信忽然弹出了一条信息,是我公众号上粉丝,因聊得来便加了微信。
“嘿,到哪了?记得拍些照片。”
我挑眉,正愁无事可做索性拍些火车上的故事吧。
对面的女子向列车员点了份早餐,是套餐。
不知道她正在看手机里的什么,眉头微皱。
她吸引我的地方是她的妆容,染过的发、描过的眉、涂过的指甲,她的身体是个精彩的展示栏,项链、手镯、手串、手表。
虽谈不上精致,但在火车这样狭窄、封闭、长途的空间里还记得装扮,应该是个对生活有要求的人吧。
想起一句话“无论你身在何种环境,你不该丢掉身为女人的优雅”,扭头看了看窗子的倒影,微乱的头发、素颜的脸,这样的我估计没有人会偷拍的。这算不算一种安全?
火车内空调的温度略低,一个小男孩穿着荧光绿的防风外套,与他爸爸亲子装。
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他,在与他爸爸说些什么,但他爸爸一脸认真而专注地望着他。这就是父子间交谈时的温柔么?
小男孩的奶奶单手抱起了他,给他指外头的风景,可是他的视线向下,一寸也没挪开,小手放在嘴边好像一副很想吃东西的样子。
我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瞅吃早餐的那个女子,因为那儿有个鸡蛋。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他的奶奶估计也发现了,摸摸他的头道:不吃鸡蛋哈,不能吃,你闹肚子呢。
我转过身,想拿保温杯喝水,发现一位大爷双手交叉着着窗外。
浅蓝色的衣服与桌上天蓝色的矿泉水瓶,还有那虽然满是灰尘可还是能看得出来本色是蓝色的车窗帘,形成了一组有趣的蓝色系画面。
不知不觉火车要到站了,列车员过来跟我们换票,也许是有些匆忙,也许是刚才扫地不小心扯到,姑娘的衣摆没有塞好。
其实我们出乘火车时,与我们打交道最多的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有上下车换票的、有卖早中晚餐的、有推销特产零食的。我们一趟火车就觉得很累,不知道他们长期在火车上随车的工作人员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该谢谢他们,少了他们站岗,全国的火车系统该瘫痪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流。
无论是出差还是旅行,也许很多时候并没有别人眼中想象的诗意。
就如火车,那浓重的气味、漫长的行程,更多的是由一点点的细碎时光组成。
那为什么还要出去呢?为了生活,为了工作,为了很多五花八门的理由呀。或者不需要理由,做一件事偶尔是不要理由的。
例如,我坐着绿皮火车,在细碎的时光中摇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