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次,午后和老爸一起去东河溜达一圈。就在东河岸上,老爸看到的,我这个儿子看到的,自然相异。
有什么相异的呢?只是岁月经风沐雨使然。岁月的年轮早就封印了老爸的从前,他已经老了,所看到也早就不是他所爱的景色了。我呢?岁月的车轮也早就碾碎了我的过往,我已经成年了,所看到的早就不是曾经的稚嫩与无知了。变了,变得都快不认识了!
老爸走在东河岸上的脚步已经迟缓了好多,竟然让我等待他的节奏。但是,我必须等,谁让我是他唯一的子女呢?当然,我更愿意等,这样的等让我可以感觉自己做子女的心是暖的。
临出老家的大门时,妻告诉我要拾一块圆石头回来。我当然知道她是要用石头压准备腌制的咸菜。说句心里话,我是不在意妻的命令的,但是,有人却极为在意,放在心上,很清晰。
老爸来到东河岸,一心就只顾找那个石头,那个看似很重要的石头。他捡起来一块,问我,合适吗?我说,不着急。走了一段路,他又问我,这块呢?我说,不着急,你忙啥?最后走了很长的石路,他最后拿起一块石头,问我,这块终于可以了吧?我说,好吧好吧,你拿给我吧。其实,我知道要是不告诉他行了,他还要继续寻找。何必不让他在意的心有一块石头落地呢?
我拿着石头,继续搜索我想看的东西。有曾经的河流潺潺,如今只有一个个连在一起的深绿色的石头围成的大水坑。没有先前的无所顾虑的爱,如今好像在爱的前面加上了惧怕,加上了心痛,加上了无助,加上了无可奈何。看到眼里的就是无数鹅卵石铺就的世界,没有白沙滩的悠悠荡荡,没有岸边青草依依,更没有水中游鱼忽左忽右,没有的好像都成了千年已逝的流。
我是这样想的,可不知道老爸看到的是什么,他又会想到什么?
或许他想着的也有他曾经劳动付出的影像吧?要不然他为什么指着东面那个大致地方,跟我说,那里就是咱们种几棵杨树的地方。我点头,心里明白的很。
是啊,那里有当年老爸老妈一直耕耘的一小块沙土地。种过花生,种过豆子,还种过大蒜。就在地的周围,他们种了十多棵,也许是二十多棵杨树吧。确切数量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那片地有老爸的心血,更有他虽然隔河依然牵挂的粮食。我相信老爸肯定清楚记得那里的树有几棵,粮打了多少。
如今,他看到的早就没有了那块地,也没有地周围的那些树了。我看到的只是他站在那里遥望的神情。立在秋风里的老爸,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忽然在凉爽的秋风里,传来轰轰的机器声,原来是一辆钩机在清理一个小铁矿的烂泥。烂泥正被一铲一铲往旁边的小杨树周围倾倒,据说,这些烂泥对树很有用,相当于肥料。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曾经优美的东河了,为什么只看到了老爸实在兴奋不起来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