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业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经常出现过失,所以,孝武帝刘骏想要废黜他,而立自己最疼爱的新安王刘子鸾为太子。但是侍中袁顗极力称赞刘子业,说他“喜爱学习,有日日求进步的美德”。刘骏这才作罢,刘子业因此十分感激袁顗。
等到各位大臣被诛杀以后,刘子业就把他提升为吏部尚书,他和尚书右丞徐爰一样,都因诛杀刘义恭等人有功,二人被赐爵,封为县子。
徐爰其人精于逢迎谄媚,懂得怎么取悦他人,也涉猎过很多书史。自从元嘉初年,他就进入皇宫做皇帝的左右侍从,参加商议决断朝廷的一些事物,他既长于附和逢迎,又会用经典词句装饰自己,因此,很受宋文帝的信任。
孝武帝时,对他更为信任。当时,正赶上宫廷、朝廷里的旧人大多被诛杀或被放逐,只有徐爰一人功于心计,巧与迎合,自始至终没有忤逆过皇帝。
刘子业对他更是优厚,其他臣属没有谁能赶得上他。刘子业每次出门,经常和沈庆之和山阴公主乘坐同一辆辇车,徐爰也往往是其中之一。
山阴公主是刘子业的姐姐,嫁给了驸马何戢,她曾经对刘子业说:“我与陛下,虽然男女有别,但都是先皇所生。陛下的六宫可以有上万美人,可我却只有驸马一人,这太不公平了。”
于是,刘子业就为山阴公主选了三十个面首,侍奉在她身旁,并加封她为会稽郡长公主,俸禄和郡王一样。吏部郎褚渊容貌俊美,公主就请求让他侍奉自己,刘子业答应了她。褚渊侍奉了公主十几天,备受威逼,但他宁死不从,最后才得以幸免被放回家。
刘子业命令太庙重画祖先之像,画成之后,他进入庙内观看,指着高祖刘裕的画像说:“他可是一位大英雄,活捉了几个天子。”又指着文帝刘义隆的画像说:“他也不错,只可惜晚年被儿子砍了头。”然后,指着孝武帝刘骏的画像说:“他是个大酒糟鼻子,可现在怎么没有了?”说完,立刻叫画匠把刘骏的酒糟鼻画出来。
新安王刘子鸾很受孝武帝的宠爱,刘子业对他极其嫉妒,即位后,便派人将这位年仅十岁的弟弟赐死,刘子鸾临死前悲戚地说:“希望下辈子不要再投生到帝王之家!”其同母弟弟刘子师及同母妹妹也一同遇害,刘子业还不满意,又下令掘开了殷贵妃的坟墓。
当年,光禄大夫谢庄曾经为殷贵妃写诔文,说她:“赞轨尧门。”刘子业认为这是谢庄把殷贵妃比作了汉武帝的钩弋夫人,所以打算杀了他。
有人对刘子业说:“死这件事,人人都是一样的,一下子的痛苦,不足以不能忍受,谢庄生长于富贵人家,如今,应该把他关押在尚方署做劳役,让他知道真正的痛苦,然后再杀他也不晚。”刘子业听从了这一建议。
刘子业的叔叔,义阳王刘昶,以前就被孝武帝刘骏所厌恶,民间也经常讹传刘昶终有一天会造反,现在,这种谣言越传越厉害,刘子业对左右侍从说:“自从我登基以来,还没有实行过戒严,这真让人感到不痛快。”
刘昶派典签蘧(qu)法生到建康呈递奏章,请求入朝晋见。刘子业对蘧法生说:“刘昶和刘义恭谋反,我正打算去讨伐他,现在知道他请求回来真是太好了。”接着又不断责问蘧法生:“你知道刘昶图谋造反,为什么不向上启奏?”
蘧法生听后很害怕,马上逃回了彭城。刘子业为此动用军队前去讨伐刘昶,京师内外实行戒严。刘子业亲自率领大军渡过长江,命令沈庆之率领其他各路大军作为前锋。
蘧法生跑回彭城后,刘昶就干脆起兵反叛,派人送檄文到自己管辖的各个郡,可是这些郡却拒绝接受命令,还斩杀了刘昶派去的使者,刘昶手下的文武将士也都怀有二心。刘昶知道此事肯定不会成功,就抛弃了母亲和妻子,只带着自己宠爱的小妾,在深夜和几十名骑兵,打开北门,逃奔到北魏。
刘昶很有学问,下笔成文,北魏很器重他,让他娶了公主,拜他为侍中,赐爵位丹杨王。
吏部尚书袁顗,开始很受刘子业的宠信,有事不合皇帝的心意,马上就失宠,对他的待遇和态度都变了,还下令有关部门弹劾袁顗。袁顗深为恐惧,就编了些理由,请求调任外地。于是,朝廷任命他为雍州刺史,督雍、梁二州军事。
袁顗的舅舅蔡兴宗对他说:“襄阳那个地方凶险得很,怎么能去呢?”袁顗说:“白刃加于面前,就顾不得流箭了。现在这次出行,只盼能逃出虎口罢了,况且,天之道深远难测,吉凶不一定灵验。”
这时,刘子业的七弟,临海王刘子顼都督荆、湘等八州军事,任荆州刺史,朝廷任命蔡兴宗为刘子顼的长史,代理府州事,蔡兴宗推辞不去。
袁顗就劝蔡兴宗说:“朝廷目前的形势,人人都看得清楚。留在这里的大臣,常常朝不保夕,舅舅出居荆州,管八州军事,我在襄、沔一带,那里地势优越、兵力强大,离江陵只有咫尺之远,水路和陆路交通便利。如果朝廷有变化,我们就可以一起建立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业,这比起在朝廷受残暴之人压制,总是面对不测之祸岂不是更好吗?如今你有机会出去而不肯走,以后你再请求外出,怎么能够得到呢?”
蔡兴宗说:“我出身于一般门第,一步步得以升迁,和主上太疏远了,不见得会有什么大的祸患,从而招来大祸。现在朝廷内外,人人都岌岌可危,这样看来,很快就会发生变故。如果朝廷内的灾祸得以消除,地方上的祸患却不好估计。你打算在外地保全自己,我则想在朝廷内免于灾祸,我们各行己志,不也是很好嘛!”
袁顗于是仓促上路,一路上一直在担心会被追捕,一直走到寻阳,才高兴地说:“现在终于免于大祸了!”
邓琬当时是刘子勋的镇军长史,执行江州刺史事务,袁顗与他交往游玩,亲密异常,一有空闲两人就整天整夜地在一起。袁顗和邓琬两人的人品和门第本来就不一样,而能如此默契,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了反叛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