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33个教师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们的启蒙恩师!
十八年前,也就是1999年,我们从贵州省威宁县第二小学毕业。毕业后的第二年,先是四五个女生邀约着在教师节那天去看望我们的小学老师,之后有更多的同学自发地加入进来。
于是,每年的教师节这天,大家便会不约而同的聚在一块去看望我们的启蒙恩师——陈卫芬老师。或许并不是每一个人年年都能亲自去,但总有一部分人做代表前去看望,那些不能到现场的,也不会忘记打个电话问候陈老师。
有的人听说这件事,常常感到不可思议。看望小学老师,还年年去!我都快忘记我的小学老师长什么样了,有的说。我都不记得我的小学老师姓甚名甚了,有的甚至说。
还有的人说,这个老师真是幸运,遇到你们这样的好学生。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真正幸运的人是我们。正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位对我们的生命与人格都有重要影响的好老师,我们才会年年自发去看望她。
每年去看望陈老师的时候,我们总会不厌其烦地翻出小学时的老照片,一遍又一遍回味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这些故事,即便在我们成年之后,依旧温暖和滋养着我们,而陈老师的教育智慧也正蕴含在这些故事中。
(一)和春天的约定
小时候,像盼望过年一样,全班同学最盼望的就是春天的到来。因为春天一到,陈老师就要带大家去春游了。
陈老师时常调侃我们,这些小东西,一到春天就坐不住,非得春游回来才能安心学习。春游,成了我们和春天之间、和陈老师之间最默契的约定。
春游的时候,我们都干些什么?一个字——玩。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地玩,痛快地玩。女生三三两两采摘野花野草,男生三五成群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有时全班一起丢手绢、捉迷藏;有时班与班之间举行跳绳、拔河比赛。
有一年,我们别有新意地举行了一场野外做菜大比拼。各个小组自行准备好食材调料,自己背上锅碗刀具,浩浩荡荡、叮叮当当朝郊外走去。活动一开始,有的洗菜剥蒜,有的切菜调味,一个个小孩子立马变身小大人,竟然做得有模有样。即便有的饭菜实在是没法吃,但谁也没嫌弃谁,毕竟那一年我们才三年级、八九岁。虽然年龄不大,但通过这次活动,班上有几个家务小能手脱颖而出,他们的厨艺至今仍被陈老师称道。
春游给了我们什么?两个字——欢乐。这是一个人一辈子只有在童年阶段才能拥有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欢乐。我们在这样的欢乐中学会了互相照顾,懂得了相互协作,培养了真挚的友谊。
当我们一遍遍回味春游的欢乐时,也在一次次感伤。感伤童年的一去不复返,感伤如今的孩子离自然越来越远。
其他地方尚且不论,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春游活动早就被全面禁止了。似乎最开始是因为某些老师带孩子出去春游,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故。于是,出于对孩子安全问题的考虑,干脆彻底禁止了。
现在的社会是怎么了,怎么就不信任孩子呢,陈老师说;现在的家长是怎么了,怎么就不敢放手呢,陈老师说;现在的老师是怎么了,怎么会不知道,孩子就该多接触自然呢,陈老师说。
陈老师对这个问题如此痛心疾首,是有道理的。小学六年间,我们总共组织过五次春游,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次意外事故。只记得在二三年级的时候,春游前陈老师会给大家交待安全问题,不要无组织地乱跑,不要爬高处,不要去水边等。到五六年级的时候,不用再交待什么,我们已经知道,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老师和家长担心。
而我们的父母,从来没有因为担心安全问题,对春游提出过异议或反对。父母们信任自己的孩子,更信任陈老师。
陶行知说过,尊重孩子就是要尊重他们的天性。陈老师用她的实践证明了,一个懂得尊重孩子天性的老师,也将永远被他的学生所尊重。
(二)不同的花,不同的美
五六年前,家中一个亲戚给他刚上一年级的孩子开家长会,回家后满脸失落、垂头丧气。他说,这哪里是家长会,明明是贫富会。班主任要在家长中选几名家长委员,结果最终选出来的家长委员,不是当官的,就是有钱的,普通家庭的家长们没有一个入选的。
这让我猛然想起,我上小学时,我的爸爸竟然也是一位家长委员。要知道,我的父母可是地道的工农组合,既没有权,也没有钱。他怎么就当上家长委员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特意询问了陈老师。陈老师说,你爸爸会木工,有一年冬天我们班上的窗户坏了,多亏你爸爸来修好了,大家才没挨冻,所以就选他做家长代表了。
这既出乎我的意料,又在我的意料之中。除了选家长委员这件事,小学六年间,陈老师何曾因为贫富的问题对我们进行过区别对待呢?
在我们班上,同学间都清楚谁家富有,谁家贫穷。但在我们班,从没哪个富裕家庭的孩子因为富有充满优越感,也没哪个贫穷家庭的孩子因为贫困而产生自卑。大家一直平等相待,其乐融融。这一切都源于陈老师对大家一以贯之的公正对待,才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公平公正、不卑不亢的种子。
除了公平对待不同家庭条件的孩子,陈老师让大家感动的另一点是平等看待所谓的优生和差生。
五年级的时候,班上来了几个留级的同学。我听其中一位说过这样一件事。他刚来那天,陈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他以为要给他立规矩,没想到陈老师给他说了一堆鼓励的话,叫他好好学习,不要自卑。他说,正是因为陈老师那一番话,他才有了信心,否则,他很有可能就这么混下去了。
与此同时,班上另一位老师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有一次他因为犯了点错被这位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这位老师竟然当着办公室其他老师的面,把他称作拖后腿的老油条。他说,他至今还因此痛恨这个老师。
陈老师的好,不是对某个或某一部分学生,她的好是对她的全体学生;陈老师不是被某个或某一部分学生记住,她是被她的全体学生感恩并记住。
在她心里,她的每一个学生都是一朵独特而美丽的花,她这位辛勤的园丁能看到花儿身上不同的美。是她让我们心向阳光,傲然独立。
(三)师生泪,一世情
一直以来,陈老师既像我们的朋友,又像我们的妈妈。我们和她无话不谈,也会在犯错误的时候怕她生气。
有一年,班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一节平常的体育课,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知是谁提议,这么好的天气,我们集体逃课上山玩吧!就这样,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趁着体育老师不在的间隙,一溜烟全跑光了。
学校后面不远处就是农田和山林。集体逃课的家伙们,不但像野马一样到处乱窜,还四处搞破坏。有的拔了人家的萝卜,有的挖了地里的洋芋。
第二天,陈老师知道了这件事。她默默走进教室,一言不发,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大家感到气氛凝重,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陈老师让逃课的同学全都站起来。大家怯生生站起来之后,她提着棍子开始挨个打手心。
谁都没想到,才打了两三个同学,陈老师便泪流满面了,她一边打一边哭着说,叫你们惹祸,叫你们不争气。
陈老师一哭,全班同学都忍不住了,一瞬间,稀里哗啦哭作一团。连那些胆小没逃课的也跟着哭起来。大家边哭边喊,陈老师,我们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们吧!陈老师一听,也打不下去了,哭得更难受了。
这件事让我们深刻感受到,陈老师是把我们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关爱的。谁都知道,只有自己的妈妈才会边打孩子边流泪,只有自己的妈妈才会如此恨铁不成钢。从那之后,大家好像一下子长大懂事不少,再也不惹祸让陈老师伤心了。
陈老师慈母般的关爱,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回味和感激。在我们犯错时,她用真挚的教导感化我们;在我们生病时,她用幼小的身躯背过我们。我们成功,她静静地高兴,我们失败,她默默地流泪。
即便在我们毕业这么多年之后,无论谁家有困难,陈老师都会尽全力去帮助。还时常告诫我们,如果谁过得不好,大家一定要相互拉扯一把。
真幸运、真幸福,此生让我们遇到了陈老师!如果不是自己如今也是一名老师,我很难体会到,要做到陈老师这般地步得付出多少心血。有人说,衡量一所学校的教育是否成功,要看除了知识之外,这所学校还留给学生什么。同样,衡量一个老师是否是真正优秀的教育者,得看除了知识之外,这个老师还能让学生记住什么。显然,陈老师留给我们的,足以让我们铭记一辈子。她虽不是什么教育名家或大师,但早已在我们心中树立了一座丰碑。谢谢您,陈老师!愿下辈子还能与您共续师生情、共结师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