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对我来说是一种抚慰作用很大的主食,尤其是汤面。有一个发小说她的室友,有点什么高兴事就会吃碗面庆祝,觉得是开了口福,可在我们家乡的习俗,吃面是简单省事的解决掉一餐的意思。最近突然想起,是因为渐渐发现,面条对于我并不是简单应付,尤其是一旦陷入对万事提不起兴趣的情绪低谷,就只想着能吃碗好吃的面条,仿佛是最后的救赎。
读书的时候,发小带着我去一家很小但是据说很好吃的面店,那时候她刚动完一个小手术,记着大人关照不能吃酱油不然会留疤,翻菜单翻了很久才点到一份她认为安全的一定不会有酱油的炒刀削面,快吃完了发现碗底的汤是黑色的,她尴尬和恐惧的抬头看我,我却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那是记忆里最好吃的西红柿鸡蛋炒刀削,以至于后来只要吃刀削面,一定要点西红柿鸡蛋的。
还是这个发小,高三每天晚自习结束,在桔色路灯下和她一起骑过深沉夜色笼罩的马路,到她家门口一起去吃碗面,小镇的晚上冷清空荡,店里只有我们,惨白日光灯,挪张凳子都会有回声。吃一碗最清淡的阳春面,像是读书生涯孤独跋涉途中的一点烟火气,胃和心都暖和起来。
因为阳春面是没有浇头,所以一定要在店里吃,汤的味道才够香面条够顺滑,幼时记忆里舅舅经常会拿个小铝锅去饭店打阳春面回来,给馋嘴的小孩子们每人分点尝尝,揭开盖子就看见面条在深色的面汤里飘着,上面缀着葱花,没有其他料,香气就足够弥补。
不管是在学校或者工作后,一旦对食堂吃腻到产生厌恶感,尤其在夏天,食堂的气味很容易让人反胃,我总会在大家都去吃饭后,买碗泡面一个人吃,小时候乐于尝试各种新的口味,曾经为上海没有西红柿打卤口味耿耿于怀,到了现在这样初老的年纪,只吃几个习惯的口味,加一个茶叶蛋,或者一包榨菜。天冷吃汤面,天热吃拌面,很感谢它们,让我免于食堂的摧残。
怀孕初期妊娠严重,任何菜肴都提不起胃口。怀念起很小的时候吃过的出前一丁方便面。只有调料包和一袋小小的麻油,每当鼓囊囊亮晶晶的小袋子里的麻油淋到刚煮好的面汤上,一下子四散到无处不在的麻油香,好像更甚于家里瓶装的麻油,香的直入骨髓。家里也长期屯货,夏天某个雷电霍霍暴雨如注的的深夜,等到孩子沉睡,我一个人溜到厨房煮面,伴随熟悉的麻油香,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虽然明知调料里都是味精,还是感激永恒不变的配料和口味带给人的安全感,终于可以心满意足去睡觉了。
有些只有家乡的面馆才有正宗的味道。比如冬笋肉末面,虽然只有一家店还留着正宗的做法,面条是苏式面的摆法,棕色的面汤上有一层油花,撒葱花,面条上堆着冬笋丁和肉沫。筷子夹起来,面条之间挂着笋丁和肉沫一起进入嘴里,味道和面条的质感都和记忆里的一样,给人一种确定笃定的充盈的幸福。
有时候也有意外惊喜,和同事逛服装批发市场逛到饥肠辘辘,所有热门的饭店或者小吃店都大排长龙,饥不择食看到一家有空位的小面店就钻了进去,店门口有台阶,走到马路下面要,递餐的窗口下面两张小桌子上摆满了浇头,素鸡、卤蛋、荷包蛋。。。那一顿是吃过最好吃的辣肉面,可遇不可求,尝遍这个城市有名的国营老字号连锁店也没有比得上的,而那家店的位置我也记不起来要怎么走了。
节奏这么紧张,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每天重复的一日三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面条是天赐的善意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