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月底收到昌平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寄来的裁决书。裁决书上写:自本裁决书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工资。逾期不起诉,本裁决书即发生法律效力。
过了很久,没任何动静。前同事说他也在那天收到了裁决书,也没任何动静。于是,我们商议一起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1月17日,请了一天假,让老公送我到昌平人民法院。远远地,就看到国徽,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旗子迎风飞舞,“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 ”几个大字也很醒目。法院门口的大显示屏有很多公告,几点哪个法庭开庭审理什么案子之类的。
进门的时候,要安检。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你是不是带刀了?我说:没有啊。小刀也没有?我把包翻了一遍,翻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甲刀。他让我把指甲刀拿在手上。又检出我带了一个录音笔,要求我把录音笔寄存在储物柜。把浑身上下扫了一遍,转过身,又扫了一遍。然后,用身份证扫描了一下,取了访客登记单,才放行。安检的小屋里坐着五位工作人员,站着三位。一个一个严格检查后,才能穿过小门,去二楼的诉讼服务大厅。
二楼那里有整座大楼的楼层指引。二楼有诉服接待窗口、法律文苑、母婴室、导诉台、自助书写台、律师工作室、立案大厅、纪检监察、速裁调解室、收费室等。三楼到五楼都是法庭。
九点,我就去了,大厅里也到处都是人。问导诉台,她告诉我,让去立案引导那里咨询。已经有20多个人在排队,大都是中年人,还有老年人。有一对老年夫妻拄着拐杖在排队,满脸的沧桑。
排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我了。我把裁决书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他看了一眼,给我了一张申请执行书,我对照大厅里的申请执行书范本填写。被执行人可供执行财产情况一栏不知道怎么填,咨询了政法大学毕业的高中同学,他说不用填。
然后,拿着申请执行书排队。排了很久,轮到我了。给工作人员看申请执行书,他大概看了一下,给我一个号码。继续排队,等叫号。有个大哥哥在我前面,他说他以前仲裁过,走到这一步,只要准备好银行卡号就可以了。他很快就好了。
等的时候,有个人和工作人员吵起来了。他说:你们这什么办事效率?我等了一早上了,还没轮到我。工作人员只是平静地说:排队去。
等到十一点多,显示我的号码了。去窗口,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工作人员,把裁决书看了一眼,说:去朝阳法院。因为裁决书上的公司住所地是在朝阳。我问他,还需要什么材料吗?比如申请执行书上要求提交生效证明一份。他说有也行,没有也行。然后,扫码出门,出了法院,已经十一点半了。
前同事也来了,我们打车去仲裁委,要到了仲裁员的电话。给她电话,她让下午一点半去取。
然后,和前同事一起吃饭,又想起录音笔忘在法院了。查看地图,走路20分钟就到了,我们就边走边聊,去取了录音笔。
得知他换了一家非常好的单位,待遇非常好,福利也非常好,唯一不好的是,上班路上单程要一个半小时。他问我现在的公司怎么样,我说:喝水不用给钱,劳动合同公司一份,我也有一份,是正规的A4纸,不是用草稿纸写的。
我们一起回忆前公司,都为自己超强的忍耐力感到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离家近,就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才痛下决心辞职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昌平的公司并不多,有个活命的地方就不错了,哪容得你挑三拣四,毕竟,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
他说,很多小公司都会拖欠工资,因为没有惩罚。大部分人都会算了,觉得为几千块钱或者一两万来回折腾不合算,有这时间早赚回来了。即使去告,如果你告赢了,工资补给你就是。如果输了,正好,不用给了。可给可不给,干脆不给。我说:道理是这样。可是,没几个公司是靠坑员工工资发展壮大的。善恶终有报,迟早而已。
聊到讨薪欠钱的事情,我说,前几天在朋友圈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十年前,曾遭遇欠薪,带了八个小伙伴,堵在办公室。二话没说,工资给我了。现在,遭遇欠薪,仲裁去了两次,去年十月到现在,还得继续申请强制执行。还是那时候简单粗暴有成效。有人评论:新时代了嘛,我们有了人民领袖,能一样吗?以前,租房被坑押金也是。打电话无数次,不给就是不给,人也不露面,租房合同上房东身份证号码人名都是假的。后来,让朋友给房东电话,说是租房的,等到无良房东露面,我也去了。房东一看,除了那个说要租房的朋友,还有好几个人,乖乖地和颜悦色地把押金退给我了。他也讲到一朋友公司一个高管被底层员工暴打的事情。
有次,他说:你怎么还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感觉谁都能欺负你一下一样。我说:谁欺负我,弄死他。他笑着说:这才对。不然,真的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你要看着不好惹,才没人敢欺负你。不然,是个人都想欺负你一下,在哪都是受气包,谁都想在你头上来一脚。
我给他讲离职后,问两个前同事她们工资发没,一个以前天天一起吃饭聊天的女生一直没回应。一个天天聊天的男同事直接把我拉黑了。他也提到一些和在职前同事让人心寒的事情。人走茶凉,在一起上班的时候,说说笑笑,不再是同事了,就一脚踹开,因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一点半,仲裁员很准时地给了我送达回证。前同事的没有拿到,因为前公司也上诉了,他要等开庭,不能申请强制执行了。
我们想咨询朝阳法院。打电话12368,一直打不通,干脆直接去。前同事怕我路痴迷路,就陪我去了,真的好暖呢,瞬间被感动到了。
路上花了两个小时,才到达朝阳人民法院。安检的时候也很严,让外套拉链拉开,手机钥匙放筐子里,录音笔放储存柜。正要问申请强制执行在哪排队,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写:申请强制执行,请到朝阳法院第二办公区立案。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小红门龙爪树南里。询问了工作人员,她说那里四点下班,让我们改天去。已经三点半了。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可是,又能怎样呢?
然后,我们各自回家。老公电话里问:怎么样了?我大概说了下。他说:那你白跑了一路。我说:没有啊,见识了一下法院的样子,活了三十多年,人生第一次进法院呢。下一次再去的时候,就知道法院门朝哪了。想着今天老公公司年会,吃大餐,拿大红包,喝酒唱歌。而我奔波在讨薪的路上,觉得好讽刺啊。
出地铁后等出租,等了半天没等到。我就乘了三轮。司机说:他每天早上五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很辛苦,但是很自由,哪天想不工作了就不工作了。他很自豪地说:我踩三轮赚的钱,供儿子读完了大学,今年就毕业了。真的很了不起呢。
温馨提示:如果在昌平遇到劳动纠纷,可以拿身份证去昌平劳动仲裁递交申请,(地址在政府街3号)。一般等半小时,就会收到一份受理通知书,确定开庭审理的日期。然后等开庭,一般一个月左右。开庭后,继续等一个月左右,会收到裁决书。如果没执行,再等15天(有的是25天),去仲裁请仲裁员帮忙开个送达回证,然后去公司所在地的人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耗时三四个月,耽误个人时间四天左右。的确有点麻烦,为了几千或几万,你要折腾很长时间。比如我的,还得继续折腾。但是,如果每个人都算了,就会有更多的恶心老板嚣张地说:人都走了,还给钱?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想不给就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