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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邢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和我一起走过四年的大学同学。
2009年,我考上了大学,出乎意料的是,高中时代并没有多么认真学习的我竟然上了一本学校,虽然不是什么985、211之类的名校,但能够踏进一本的门槛就足够家里的每个人惊讶了。
于是父母操办了一场酒席,庆祝我为家里争了不少光。
我是在醉意朦胧中走进校门中的。
人们都说社会才是最复杂的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乐此不疲,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上了大学的我发现,这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学生,现在回想起来,大学其实就是社会的弱化版,没有那么复杂的思想,但有堪比社会那样复杂的人际关系。
除了宿舍里的舍友,最先让我记住的人正是老邢。或者说他是让整栋楼的人都记住了他。
开学第二周的某天晚上,有位社会上的小姐姐站在楼下喊他的名字,还直言不讳地大骂特骂,似乎是老邢玩弄了她的感情,让他出来给个说法之类的。
之所以说是社会小姐姐,是因为我们全宿舍的人趴在窗户边上欣赏这出闹剧时,都在猜测站在楼下那打扮得毫无学生气息的小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然后一致得出的结论。
虽然后来她被保安驱赶走了,可老邢是逃不掉的,只能任凭我们调戏,他也毫不在意,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闲话。
我本以为他是那种随性洒脱的人,后来才知道,他是习惯了。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那些女人闹就闹呗。”这是一次聚会时的醉话,我相信这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2>
老邢不喜欢上课,他最喜欢的就是出去浪。
有次上课无聊,恰好他就坐在我旁边,我一时兴起问他为什么总是跑出去玩,难道就不怕挂科吗?
他兴冲冲地小声说道:“外面好玩啊!我告诉你啊,学校的妹子纯是纯,可就是少了那种风骚,你去社会上看看,那些经历过事情的哪个不是风骚诱惑,反正我是看不上学校里的这些小妹妹们。”
“谈了这么多场恋爱,你都没个真正喜欢的?”
“开心就好,要什么喜欢不喜欢,说起来我还真没遇到个喜欢的,大家都是玩玩就散了。”
我没有继续接着他的话聊下去,因为我打心底的反感他的做法。
他整天晚上都不在宿舍呆,我串门的时候经常看不到他的身影。偶尔在也是因为兜里的钱花光了,只能回来暂时住两天。
至于上课那就更没可能,除非老师说过特别绝情的话,比如“三次点名不到别想参加考试”这种话,否则根本不会看到他出现在课堂上。
而我们物理老师就说过这种狠话,所以他才会一周上两次物理课。
后来在大二第一学期的时候,因为挂科数目太多,学校决定给与他留级的处分。
他终于怕了,找导员,找老师,找关系。总之一切能够尝试的方法都试了个遍,依然毫无起色。
那一周,他都住在宿舍里,哪里都没有去。
<3>
留级只是一种处罚手段,只要没有劝退就还有机会。
可他选择了一条我们都不理解的路,选择退学。
“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一本,为啥要退学?你爸你妈受得了吗?!”我有些无法理解。
“出来不还是进单位工作赚钱,不如早早到社会上混,这样也能比你们多几年工作经验。”
可是,现代社会并不像以前那样注重经验了,或许本科证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却是很多公司都要拿出来限制人才的必要条件。
他那充满豪言壮语的声音和满是自信的表情,实在是让我说不出什么打击的话。
退学一个月后,他在QQ空间里发布了退学之后的第一条动态,开了一家卖水果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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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经常能在空间里看到他发布各种各样的水果图片,而他也会偶尔出现在相片里,面带憔悴却强颜欢笑。
我坐在教室里翻阅着他的动态,天真的以为他走了他想走的路,获得了人生的自由。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收到了他的消息。久违的聊天之后,他终于开口说出真实的目的。
“借我点钱好么?”
“你不是开了水果店吗,应该赚了不少吧?”当时还在学校里,我以为能开店就能赚钱,所以天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呵,全赔进去了,我现在几乎分文没有。”
本来我是不想借给他的,因为已经好久没联系了,你突然借钱换做谁都要考虑一下,何况你只是曾经的同学,以前也并没有多少交集。
“算老同学求你了,这是救命钱,真的。”
之后他又低声下气地求了我好久,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看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太过绝情,于是顺理成章地将两百块钱借给了他。
两百块对于一个普通学生来说也是大出血了。
我自以为做了一件好事,然而第二天宿舍的一位舍友告诉我们老邢突然联系他了,问他借了些救命钱。
直到那时,大家才知道老邢不止借了一个人的钱,几乎全班的人都收到了他的恳求。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用到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骗钱吧?”有人这样猜测到。
“我靠,你借了他多少?!”另一个同学急忙问道。
“三百,你多少?”
……
有人统计了一下,整个班级有25位同学给他借了钱,总计6300多元。
于是我又联系到他,问他究竟要这么多钱干嘛?经不住我天天纠缠,他终于说出了事实。
“玩了一个有夫之妇,被人家丈夫威胁了。”
“你有病啊?!都啥样子了还去玩女人?!”我愤愤骂道,因为女人在全校知名,又因为女人导致退学,现在还不停歇,终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呵,就当是个教训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了电话,之后无论我怎么拨他电话他都不接,应该是把我拉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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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空间里那些水果的照片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一条动态吸引了我的眼球。
“如果世界上没有女人该多好啊!”
我嗤笑着他的行为,也嗤笑他竟然怪罪女人。
自这一条动态之后,再也没有了那些色泽艳丽诱人的水果出现在空间里,反而换成了那种明显就是夜店酒店的背景,还有一些扭动身躯妖娆妩媚的浓妆女人。
还有一点变化的是,他变得有钱了,我们当初借给他的钱对现在的老邢来说仅仅就是九牛一毛,不但给众人还了钱,还带大家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尽显豪气。
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竟然能够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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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屏蔽了空间,本身我们交集就不多,这样一来就更不了解他的去向了。
不过,还是能从他的舍友那里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例如他帮人打架了,有人带他混得特别好……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本,那个世界都不是我一个学生能够想得到的,究竟他过的是否顺心如意也无从知晓。
但我的脑海里一直想起他那条怨天怨地的动态,是不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觉呢?
女人存在于世界上并没有错,他只是活错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