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印度电影《神秘巨星》,沿着不同关键词,许多主题的表达值得回味反观——青春、梦想、初恋,母爱、亲情、家暴,以及隐忍、反抗、选择。
于我而言,和去年11月观看《寻梦环游记》相似,《神秘巨星》最打动我的,依然是梦想这个关键词。在此之上,《神秘巨星》里,那个由最初软弱隐忍转为最终平静坚定的母亲,向恐惧和未知伸手说“NO”时,迸发的那一股力量,直击我的心底,令我在影院里泪流颤抖不已。
因此,梦想和力量,是我在《神秘巨星》里看到的两个关键中的关键词。
或许,它们也是2018年,我心向往并将追寻探索的两个关键词。
她弹起吉他,世界为她静止
广袤的平地,缓缓行驶而过的绿皮火车,一群青春年少的女孩,一起欢声歌唱。
明媚、自由、热烈。
此时,镜头切换,一个长发少女,同样笑着,侧脸看向了窗外。她仰望天空,笑容褪去,眼神里有些忧伤和惆怅。
开场,只是这样两个镜头,故事刚开始铺垫,我的心就被莫名触动。
直到画风再次转变,长发少女弹起吉他,唱起了歌。
身边的女孩,邻座的老人,另一节车厢里正在打牌的男孩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而她,如此专注和陶醉,仿佛旋律就是她的翅膀,歌声就是她的宣言。
她神采奕奕、激情满满,仿佛挣脱牢笼冲上云霄的飞鸟,轻盈而自在。
我知道,打动我的,是隐藏在这个长发少女身体里,对表达和绽放的渴望。
这个长发少女,就是《神秘巨星》的女主角尹希娅。
这样借由音乐激情绽放的镜头,在电影里还有不少。
当尹希娅穿着罩袍,站在电脑前自弹自唱时。
当尹希娅戴着耳机,对着录音室里的麦克风,唱出去除混音曲调干净的电影配曲时。
她对生命的表达丰沛而饱满。这样的青春,不由不让人动容。
她迎风奔跑,“办法妈妈”是她的支撑
然而,当音乐停止,一切掉落残酷的现实。
在旅行归来的火车站,尹希娅的妈妈娜吉玛一出场,就给尹希娅当头一棒。
夸张的墨镜,以及墨镜下乌青的眼圈,无言地提醒尹希娅她所身处的现实——一个暴戾的父亲,一个无奈的母亲,以及令人窒息的无从改写的女儿命运。
幸而,虽然无奈,在生活的吞噬里只能选择不断隐忍的母亲,却也是个乐观而有爱的母亲。
这个在尹希娅的歌里,“有点可爱也有点严肃”,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妈妈娜吉玛,恰恰是尹希娅一路向前的强大支撑。
她的出生,是妈妈冒死独自承受巨大压力争取来的。
她的吉他,是在她6岁时,妈妈偷了爸爸的钱买来的。
她用来上传歌唱视频的笔记本电脑,是妈妈卖掉金项链,为她买来的。
甚至,就连穿着罩袍唱歌录视频,也是妈妈灵光一闪的主意。
影片中,特别打动我的是这位文盲妈妈,每每在女儿遇到困顿时,面带微笑欢呼着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尽管,有时,她说的好办法未必是真的好办法。
比如,让尹希娅趁着晚归的父亲吃饭时开口提参加歌唱比赛的请求,却因为她做的饭忘了加盐换来丈夫的一通责打。
但在那一次次,她兴奋地说“我有一个好办法”时,那份爱护女儿的心,却如此了了分明。
那所谓“办法”,正是一个有限的母亲,在有限的资源里,给到女儿尽可能大的自由和支持呵。
因此,女儿尹希娅,才有那样的“底气”,为了梦想孤注一掷。
她沉迷于编曲,把上课和学习抛之脑后。
她为自己的歌唱视频在YouTube网上超过30万的点击量兴奋得一夜未眠,把妈妈让她藏好电脑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
为了摆脱搬到沙特阿拉伯嫁人的命运,她两次逃课,到孟买找备受争议的音乐人夏克提援助。
种种“孤注一掷”,甚至有些任性的味道。
她摘下罩袍,泪水洗去青春的浮躁
或许,少女尹希娅最大的一次任性,便是手捧从孟买名律师拿回的一摞离婚文件,二话不说,要妈妈在上面签字。
面对女儿不由分说的离婚“命令”,妈妈娜吉玛流露了悲伤和愤怒——当初,我的父亲要求我结婚,现在,我的女儿要求我离婚,到底你们谁关心我的想法,我的选择?
这一刻,是整部影片里,妈妈唯一一次向女儿爆发情绪的一刻。也是妈妈娜吉玛觉醒的一刻。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一刻,在娜吉玛的内心深处发生了怎样的转变。但可以肯定的是,一颗重生的种子,正在发芽。
连同这一刻,串联电影里的其他细小的情节,我也蓦然了悟,这部看似以女儿尹希娅追求梦想为主题的电影,真正的主角,其实是妈妈娜吉玛。
而整部电影,是有关一名母亲,一位女性,如何在现实的桎梏里,突破“我不行”“我没有价值”“我只能认命”的信念,寻找勇气和自由;如何借由妈妈的角色,让自己变得完整的故事。
事实上,早在前半部,影片就埋下伏笔——妈妈娜吉玛给女儿尹希娅买吉他,支持她学习音乐,并不是没来由的,因为,让全世界听到自己的歌声,也曾是她的梦想;她甚至对音乐颇有研究和心得,能一语道破著名音乐人夏克提编曲的“破绽”。
因此,影片的后半部,当丈夫口出不逊,不仅拒绝携带女儿的吉他,称女儿的吉他是垃圾,还杨言当着机场所有乘客的面,要把她打倒时,这位积攒了足够勇气的母亲,平静而坚定地伸出她的手,挡住了暴力,也托起了自己的尊严。
她把签过名的离婚文件留给错愕的丈夫,带着女儿和儿子,大跨步迈出了孟买的机场。
欣喜过后,儿子问:“妈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娜吉玛说:“我也不知道。先去颁奖现场吧。”
这是一个诚实的回答。
对于一名在世俗和婚姻的枷锁里不得动弹的女子而言,推倒那堵令她窒息同时也令她物质安全的墙,对丈夫说“NO”,对命运说“NO”,已是极大的飞跃。
至于未来,谁知道呢?
所幸,至少,她有了去看和面对恐惧的勇气。
所幸,至少,当她迸发勇气,女儿尹希娅也终于在泪水中洗去青春的浮躁——在万人攒动的舞台上,她哽咽而深情地表白,那个真正的“神秘巨星”,不是她,而是她的妈妈娜吉玛。
当女儿尹希娅揭下罩袍,展露明媚的笑颜,走向梦想时,我看到,隐藏在妈妈娜吉玛鼓励的眼神里,那温柔而充满爱的光辉。
这是娜吉玛作为一名母亲,更是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单纯的完整的人,最美、也最绽放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