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爸老妈是老派的婚姻,为啥?他们是订的娃娃亲。
母亲家是富农,父亲家是地主,可谓门当户对,这一对上眼,就是一辈子。年龄相差一岁。母亲属牛父亲属鼠。
他们还在读书时,年轻的父亲去看母亲,母亲故意不搭理他,因害羞也略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他们是相邻二个县的,当年父亲一路装着多少小情话要讲,真见面了,其实也没说上几句话。
母亲读书好,在班级年龄最小,考试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有围坐她身边等答案的人,可惜她的父亲和舅舅都是国民党军官,出身不好,读到初中毕业,就开始教书,以后函授完成学业。父亲也是品学兼优的青年,二人都写得一手好字,当年父亲做校长,态度太温和,而每每都是母亲张罗纪律和规划,一个写墙报,一个画刊头,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
母亲现在还时常提起,父亲总总耍“大牌”,如去上海,会花费几个月的薪水给母亲买了藏青色呢大衣和手表。那件大衣我还记得,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穿旧了,母亲反过来又熨烫修改,又是一件全新的样子。
周末回乡下,母亲说走不动,父亲就一路讲故事,然后他们回老家的路上就是一部小说。这样的讲故事,一直延伸到我们读书时的饭桌上,讲到关键处,父亲会让我们添饭或者添汤,我们在边上急的哇哇叫,母亲在边上看着微笑。
母亲一生不会骑自行车,抱着娃也不会跳车,父亲练出不要踏步直接骑的技术,要知道前面车杠上还坐着我的哥哥或姐姐。
记得一次我和最小的哥哥在乡下奶奶家,临近傍晚,老妈随口一句,你们去看看你爸爸回没回来,我和哥哥跑出很远去迎接,中途经过一个木棍搭起的桥,我胆小,反正是爬过去的。当时父亲回来,不见我们,又回头寻我们,所有人都吃惊不小,被吓坏了。
还记得我被围坐在柳条编的摇篮里,睁着眼看母亲上课,那时上课的班级是复式的,一个教室里有四个年级,这个组三年级做作业,那个组一年级可能在拼读生字,下课小哥哥大姐姐们就围在我身边,一缕阳光照进来,是我的幸福时光,但也可能是父母艰难时光,二边老人要照顾,而七个孩子翅膀都没硬朗。我读书的时候,组织想让母亲去离家较远的地方去做校长,母亲拒绝了,一家老老小小十多口生活需要她和父亲操持呢。
父亲块头大,母亲娇小,而那时的饭菜都定量,母亲总会分给父亲或者留下一些给父亲,虽然她那时候要哺乳。这样的习惯在父亲去世后,她还留着。饭总会剩下点,有些习惯,一辈子都改不了。
母亲胆小,做事有时粗线条,父亲出远门,总是再三叮咛,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如父亲说,我走了,然后不久又回头,最后被母亲笑着骂走。他出门,心还在家里。
父亲病重,晚上暖不了自己,母亲就把父亲的脚放在怀里捂着。想象母亲不到一米六的个头,捂着比她高很多的父亲,想想都要落泪。
父亲要离开之前,把母亲拜的干哥哥,我们叫舅舅的喊到房间里说悄悄话,他让舅舅多照顾母亲,因为,他们的友情从孩童读书就开始。舅舅来我们家,每次说起当时的情景,就有些落泪。现在人,有这样的纯情和胸襟,真是太少。母亲共二个姐妹,而我们从开口叫舅舅,一叫就是几十年。舅舅是理工男,南京大桥他是参与整个过程的。
父亲的孝心是全校有名的,母亲被婆婆宠爱父亲也是要嫉妒的。父亲是独子,所以他一生要了七个孩子。我在家排行最小,然后霸道的和他们睡到十几岁。记得我最后一次钻到他们被窝,是我有了娃,我对爱人和儿子说,我要去我爸妈那里窝一会,说得甜蜜,说得理直气壮。
父亲宠爱母亲太多,冬天,母亲怕冷不先起床,他会自己或者叫我们端了早饭给母亲吃。当然母亲也值得父亲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大大小小应酬之事都母亲张罗。有人开玩笑和母亲说,你看你家那位大叔皮肤黑,都有些秃顶,有啥好看的?我妈就摸着父亲的头说,我就看他最好看,父亲就嘿嘿笑起来。
哪个男人心里没装过别的女人,我想父亲也有过,但他最疼爱和敬佩母亲,一个19岁就嫁给他的女孩。他心里装下这个大家,怎么有心思跑远。
哪个女人心里没憧憬过别的男人,我想母亲也有过,但她有一生宠爱和呵护她的父亲,一个用赏识眼光看她的男子,一个爱她和他们共同孕育的七个孩子男人,她哪里有空余去喜欢别的男人。
他们二人有说不完的情话,这里有日常琐碎事,涉足工作生活方方面面,小时每早醒来,就听到他们在隔壁房里说话,他们一生有说不完的情话。
这一话别,父亲离开我们整十年。如他在世,也八十有一了吧。
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让我对爱情充满希望,对婚姻生活充满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