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光的小虫
壹
昏暗的路灯和晨光交相辉映,把停在门口的车照的血里透红,我蹑手蹑脚的把行李拿到楼下,轻轻的打开后备箱,生怕划破这宁静的晨晓,就像要把这里的一切打包带回去一样,我把所有的大包小包都塞进了后备箱,开车的一瞬间,总觉得有些东西被遗忘了,但又想不起来,回国这件事,有些激动,也有些不知所措。
从孟菲斯的早上六点我就出发了,小唐把我送到机场,打印了机票,然后他开车回去了,我到候机厅的时候大概七点,因为机务人员晚到导致航班延误两次,延迟三小时起飞,准点八点四十的飞机,是十一点后才起飞的,赶到底特律的时候离转机还有两小时,我一路祈祷着飞机能飞快些,就像被发现的狰狞的面孔一样,旁边的一位黑人妈妈似乎发现了我的担忧,就和我聊起天来,我给她说了我的情况,但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祈祷底特律的飞机能晚点,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转机,她一边安抚我,一边给我夸中国的好,还问我上海怎么样,索性我也就忘却了转机这回事,认真的和她聊起天来,她说很想去上海,老是在电视上看到繁华的大都市上海,就是太远没去,我也用很客套的话邀请了她来上海,毕竟这个让我爱恨交叉的都市给我留下了很多的记忆,它有灯红酒绿的外滩,也有繁华落尽的小巷,就像一位见证了时代变迁的老人一样,只有当你放慢脚步去细细品味,才能发现它的美与丑。
贰
下机后,很快我就找到了转机口,它果然如我所愿,航班延误了,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竟然希望自己的航班延误,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免税店购物,买完东西我就在候机厅安静的坐了坐,看了看书,平复了一下心情,脱掉鞋子,席地而坐在地毯上,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想发生的事情未必不是好事情,不想让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竟然还有些许的欣慰。
一阵的折腾后,终于能在人声鼎沸的机舱内安静的坐在自己的窗户旁,任凭周围的嘈杂任意蔓延,我盯着前排面板上的漆黑屏幕,倒影着自己憔悴的样子,就像一个至死不渝的倔强少年一样,即使某一天生活将我抛上一万英尺之上,我也能处之泰然,我发现,当你在只身一人的一次旅行中,你收获最大的不是有多么美丽的风景和拍了多少张满意的照片,而是我能从心底直面真实的自己,和内心的自己对话,有时候一个人的旅行显得有些孤独、自私,但是每当我面对自己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次多么伟大的旅行,不虚此行。
飞机起飞后,我喜欢呆呆的盯着远无边际的地方,目光不可及的地方,往往会显示出人类的弱小卑微,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这种不自量力的倔强才匹配这个年龄段的青春,但这一刻,我把所有的倔强退去的一干二净,看到这无边的云彩,踩在脚下的大好山河,冰川、雪山、板块,我似乎才能安静的与世无争,渐渐的承认自己的渺小,就像整个星球都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只想静静的看着它,不说一句话。
叄
空气安静下来之后,我就又开始想起关于生命的沉重话题,有些我排斥的话题,总是在我思绪平静的时候逃窜出来,有人说我太怕失去,我怕时光走的太快,就连自己想做的一些事情都来不及做,但生命对每一个个体是公平的不是吗;我听见机长一如既往的广播着这次旅程要十四个小时,我又脱掉鞋子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外面的蓝天和地面忙碌的工作人员,总觉得为了某种生活我们都会选择性的抛弃掉一些难以割舍的东西,渐渐的,每一个渺小的我们都开始苟且的生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很多时候我会反问自己,这一辈子,我究竟为什么而活,为谁而活,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甚至怀疑当下的生活,回头去看看那些朴实的过往和细碎的瞬间,在斑驳的记忆里很难剖出答案,只是觉得过去的那些很庆幸没让自己后悔、失望,但也没有举世瞩目的成就,人生也就是由这些细碎的漫长组成。
肆
一天的奔波显得有些疲倦,所以倒头就眯了一会,梦境中始终抗衡着某种外在的力量束缚,拉拉扯扯,抛也抛不掉,丢也丢不开,打开眼罩,窗外的光束像刀光剑影一样向我狠狠地刺来,我没法完全打开眼睛,只能拉下遮阳板,置身在黑暗中寻求一丝丝的光芒,我注视着机舱内的静默,就像看得见的孤独一样,听着舱外发动机的声音,就像一架迷航的飞船,漫无目的的漂浮在地球之上,动了动双腿,原来是麻木的双腿在狰狞的反抗着。
巡航的机舱内一片漆黑,只有微黄的安全带指示灯亮着,就像黑夜里独有的一丝光亮,我碾转反侧也逃不出无所遁形的发动机声音,还有那无处安放的双腿双脚,隔几分钟我打开眼罩看看面板上的飞行信息,距离目的地依旧还需十小时、九小时、八小时……我打开详细的飞行数据,试图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经度八十八度四十三分,纬度七十九度十三分,但始终觉得我被置身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可能是一直缺乏的安全感在作祟吧。
我想,爷爷奶奶应该在正想着我在天空飞翔,妈妈在期盼我的到来,哥哥在期盼我们的上海之约,我依偎在窗户旁,稍微往上拉开一点点遮阳板,那一束光亮就像我划破黑夜的利剑,透过它我看着无尽的雪山和冰川,阳光洒落在雪山上,把山峰照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早晨的晨光还是傍晚的晚霞,只是它很好看,安静的很好看,纯洁的很好看,可能是一直喜欢安静和直面孤独的自己,所以比较喜欢纯洁的白色,就像喜欢雪一样狂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我常常因为工作原因游走在各个机场和车站,就像喜欢上离合悲欢的游子一样,忍痛割爱但又乐此不疲,我常常问自己,人生有多少次旅行,才算完整,有多少次失去才算成长,我想想我要面对的那几张老面孔,我又会悲叹生命的轮回和岁月的无情,我们就好像在这样的旅途中在慢慢的失去些难以挽回的东西,但又说也说不清。
4/8/2017写于DL583
PS:由于回到老家的大山里,外加工作繁忙,网络条件限制,更新速度将会减慢,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