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习花信课程的缘故,读了许多关于杏花的诗词和美文,脑海里不时闪过杏花的模样。只是整天囿于校园的我,却不知道杏花开了没有?课间我曾在学校的花园里细细搜寻,最终是失望而返。
我在办公室里问同事:可曾见到杏花开?有人答曰:我们每天早六点到晚六点都呆在学校里,哪里能见得到?也有人笑曰:花不守时胡乱开!现在的花儿嫁接的多,开的不是很有规律。……不知是因为杏花太寻常,还是大家都太忙,问了很多人,依旧无果。
放学后,我决定绕道回家,看看能不能邂逅一树杏花。我沿着黑马河边的那条小径一直向北面走,放眼望去,河水清亮亮的,有一只白鹅在水中悠闲的游着。岸边有几棵柳树轻轻舞动着万条“绿丝绦”,别有一番妩媚的风韵。田野的麦苗,一片碧绿,我的眼睛一下子感觉特别舒服。转过了一座小桥,我进入了树木环绕的村庄。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新绿尚未铺开,感觉还是有些清冷,那杏花的踪迹依然不可寻,感觉真的有些扫兴。恰在这时姐姐打电话来,说是包了荠菜饺子,要我去尝尝鲜。美食的诱惑使我精神为之一振,脚步也多了几分轻快。
还没走进姐姐家的院子,我就感受到了“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景象。 还是“黑马王子”王开东说的好,“忙碌,会使人变得愚蠢。”我居然忘记了姐姐家就有一棵大杏树,每年都会吃到这棵树上结的杏子呢。那金黄的、大大的杏子,刚摘下时稍微有点酸,但是那种滋味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现在想起来,也是让我深深地咽下嘴里的口水呢!
我一溜小跑进了院子。呵,满树都是花,挨着挤着好不热闹!有的怒放,瓣儿是粉白的,还有点儿泛红,象一只只粉蝶儿震翅欲飞;有的将绽未绽,花苞中间微微露出点粉色,像极了忍俊不禁的笑容。花香引来了蜜蜂,它们嗡嗡地闹着。我心里十分欢喜,禁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一张,可是树太大,加之傍晚光线也不太好,总是找不出满意的角度,拍不出杏花的风姿。“你就别忙活了,我给你折一枝呗”,姐姐边说边拿来椅子,又用长杆子压住边上低垂的那一枝,让我折下它。虽说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但我却舍不得折太多,只取下小小的一枝。因为有人告诉过我杏树没有谎花,有一树的花,就会有一树的果,小杏在开花的时候就已经孕育在花蕾里面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枝杏花带回家,宝贝得不得了,边欣赏边拍照,还发给同学看。谁知她更厉害,随即就发过来在吕梁十里杏花村拍的照片,还加上“来吧”两个字,惹得我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去。我家那人笑我:“杏花又不是没看过,小的时候村子里不是随处可见吗?记得那年你说起村里那棵大杏树被伐,还抹了眼泪呢。”
他这一说,倒是把我的回忆给勾出来了,儿时那熟悉的场景立马在我的头脑里复原了。那棵大杏树是小姑姑家的。小姑姑是兔唇,做了修补手术后,还是留下了疤痕。小的时候我们晚一辈的人都喊她“小豁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答应的也很爽快,丝毫没有不愉快的情绪。她的性格好,手又特别巧,很投我的脾气。我们一起上学,也常常一起在大杏树下写作业。做完作业后,有时我缠着她给我剪好看的纸花,有时拉着她,再邀上几个小伙伴做捉迷藏、砍大刀之类的游戏。有时我和小姑姑也像男孩子般淘气,常常不听大人的劝告,偷偷地爬上树折一枝杏花,插在柳条编的草帽上,陶醉在那些胆儿小的孩子们羡慕的目光里。
记忆最深地是刮大风的时候,我们两个在杏花雨里穿行,任花瓣落在我们的头上,衣服上,感觉特别地好玩。我们也曾在树下铺过一块大的塑料布,收集树上飘落下来的花瓣。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黛玉葬花”的故事,我们也没想过要去葬花,初时想把落花晒干,做一个香喷喷的杏花枕头。可是随着它们在阳光里枯萎,我们对它的兴趣也就没有多少了。
这样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小学生活就过完了。我继续读了中学,小姑姑却辍学了。我和她渐渐有些疏远了。偶有闲空去看她时,发现她大多在树下做着针线活。她绣的鞋垫子很漂亮,上面不是绣鸳鸯戏水,就是绣着并蒂莲之类的,做工精巧,绣的东西栩栩如生。我有时就呆在一边看她绣,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话,说的也是一些从前的事情。
后来我出外读书,便不能和她常常见面了。但是在某一天,我突然收到了她给我织的一件天蓝色的毛衣,上面有很好看的图案。那件毛衣我穿了好久,也不忍心丢掉呢。听说我的小姑姑后来就跟村里大一些的姑娘们一起外出打工,后来竟是远嫁河南了。在她举行婚礼的时候我没能亲自前去,但是我还是托姐姐给她捎去了小礼物。是我精心选的一对红色的花瓶,里面插着绢做的两束花了。听姐姐说,小姑姑当时很是喜欢呢。
再后来,除了偶然在村子里遇到过一次,我们就没有再见面。在寻常的俗世里,我们忙忙碌碌,渐渐失去了联系。那棵老杏树,也因为她家建楼房碍事,被锯掉了。虽然杏树不在了,但多年前的那些记忆却没有远去,每当看到杏花时,那些往事就纷沓而来,我对小姑姑的想念之情也就油然而生。不知道,此刻远方的她,是否安好,是否也常常会对着杏花想起我,想起那曾经的美好时光?面对那一枝杏花,我在心里默默祝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