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看一本书名字叫作《匠人》,作者申赋渔在第一章关于瓦匠的描写过程中提到了荷先生的老宅。 “他的家在村中间一块高地上,孤零零的。他的屋门口是一个颇大的园地。每到春天,这里立即变得树木葱郁,春花盛开。最多的是银杏树。另外还有柿树、枣树、皂荚树等等。很多长得都很恣肆。花也多。从院门通向堂屋大门的路两旁,栽着海棠、紫荆、蔷薇、栀子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园子的中央,是各类的草药。天门冬、猫抓草、苍术,都是好看又好闻。” 我本来就很爱回忆旧事,正巧在读到这一段之后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的故居。
关于那故居的故事很多,多到无法全部写完。现在每每回忆起来都感觉很幸福。我感觉幸福的并不是自己曾经生活过得多么奢侈,相反日子很平常,但是在平常中有最疼爱你的人和你感觉最自在的地方相伴。
外婆家的故居是进村最醒目一所房子。和荷先生家一样,外公早在年轻的时候就在屋子周围种了很多果树。小时候,每到果子成熟的时候,我就嚷着叫爸妈带我去外婆家住上几天。6~8月成熟的杏子,给故居增添了几分色彩。每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站在树下,用小眼瞅着树枝上哪一个杏子最大,哪一个杏子最黄,猜测哪一颗杏子最甜。假如看对了眼,它可能就会被我收入腹中。入口的那种幸福感,是现在吃到车厘子也无法比拟的。过了夏季,秋季也是值得吃货的我期待的。外婆家那边都流行种一种叫作铁皮梨的梨树。外观平常甚至有点丑陋的铁皮梨并不会影响它的肉质,一口下去也会甜甜的果汁外溅。所以秋季的我是不会吃饭的,因为吃梨子吃的太胀了。
除了屋前屋后的各种果树是我童年的快乐源泉之一,菜园也是值得我记住的。
外公和外婆一辈子都不舍的闲下来,所以他们也不会让主屋后面的菜地闲下来。每到播种的季节,外公都会扛起锄头去种一些蔬菜。所以,每次她在锄坑的时候,我都会模仿外婆去抓一把菜籽,跟在外婆的身后,在她撒过菜籽的坑里在补几颗差量。有时候,她放多了我还会模仿她平常训斥我的语气奶声奶气的责怪她没认真撒菜籽。这时候,外公会直起腰来擦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和外婆一起哈哈大笑。他们的笑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会让我觉得很甜,和铁皮梨的汁水一样甜。
每个人都有几口不会忘记的味道。吃了一辈子外婆做的菜的外公很有资格去评论外婆菜的味道。外公就经常在饭桌上和老友夸赞外婆做的咸鱼炒干黄豆。但是我记忆中外婆做的最好吃的菜并不是这道,而是虎皮青椒。这道菜名我是在很多年后才知道的,以前我总爱称为“辣椒屁股塞肉”。外婆做的虎皮青椒总是肥瘦刚好,每一个大青椒的肚子总是被塞的鼓鼓的。每次一做这道菜我都爱把肉吃完,然后盘里剩的都是被掏空的青椒皮,然后配上两大碗米饭,真好。
当年的故居早已因为新农村建设被拆去,抓机开始拆迁的第一抓我就知道我的美好回忆只能定格那一刻了。如今回去再去找果树,菜园是找不到了,因为它们全被改为了大块农田。当年的土路也被厚实的水泥覆盖,我很想再赤脚感受一下水泥地下面的土路的质感。外公外婆也渐渐老了,但我每次回家还是会看望他们。我喜欢坐在外公旁边听他回忆起以前的故事,陪外婆打一把斗地主……
故居里记忆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记忆,故居中的人是我这辈子最值得保护的。谢谢他们,让我的童年变得美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