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算着日子,毕业已经两年有余,见了家乡两年的花谢花开,误以为入了桃花源。
总想着要回学校看看,红楼梦断,冬日里虽冷清,却处处温暖。下雨天的主教也应是别有滋味,青石路旁的那株紫薇树应该还是傲立风雨的。深夜的主教照理也是灯火通明的,那封信照理还在在那栋楼里,那个人照理还在那座城里。
那封信是离别的信,当然我没有跟谁告别,只是当作自己的一个告别仪式,在老旧的图书馆里,藏起了那封信,藏在那本令人感动的书里。如果我的记性还没有不好的话,书应该是叫《原来,你已不在》,作者是个日本人,笔名叫城山三郎,原名倒忘得差不多了。是写的他和后来成为妻子的那个姑娘如何相遇,相知,结为连理,最后生离死别的故事,非常真实,也非常普通,可读起来却异常感人。我模仿着《情书》里的样子,把信笺藏在了封面里,像是把四年的记忆埋起。
最后的两年没有见过几面,因为校区不一样,她偶尔会来参加个会,听个讲座。我偶尔会去吃一碗北门外的鸭血粉丝,连老板都已和我熟识,老板是个结了婚的女子,丈夫的老家在这,变嫁鸡随鸡,跟着丈夫来到这里,干起了这样的营生。但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店已经不在了,玻璃门上贴着店面出租的字样。我问了旁边的小吃店里的人,说前几天搬走了,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听说要变成包子铺。我想我也没有借口在这样两个校区奔波了。我去的时候没有特意找她,也不愿找她,我只坐在粉丝店里,看着北门口人来人往,我的心里就突然踏实了。吃完也没有片刻的逗留,转身上了公交,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情的男人。
我平生从未有过的勇气,敢用这样的方式去结识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四年里的前两年,我和她相识。若说相识,并不能算。因为开始时只是我见过她,她没留意过我。也不是在什么社交场合见的面,偶然的一次晚自习,我不期而遇了她,怦然心动,战战兢兢,连撇一眼都是一种奢华的享受。她很安静的模样,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她穿的粉色的外套,齐肩的短发几乎遮住了她的脸,半框的眼镜更凸显出她俊美的脸庞。现在看来,那是一种不娇柔不造作的姿态,就这样赫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天空也是蓝色的,草地一片绿色,连晚霞都是那样绚烂。我每每傍晚会躺在草地上看夕阳西下,总被蚊虫叮咬后才躲回教室。就这样不期而遇了很多次,因为她上自习的地方基本固定。我就这样默默地在她十米开外的地方坐着,谁也不告诉,翻开着书本,飘荡了思绪。她男朋友偶然会坐在她身旁一起,但多数时候她是孤身一人。
我想着该有个男人的样子,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迟早要憋出病来,要不就是得了相思病,终日浑浑噩噩,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非得被笑话死。于是在一个伸手能见五指的夜晚,她收拾东西出了教室,准备回去。一分钟后,我觉得距离差不多了,立马也收拾跑路。一出教室,寻觅了半天才找到她的身影,于是在夜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我保持距离以至不被她发现。现在想那时的场景,真是猥琐至极,就差没被人抓个现行了,但我故作镇定,悠然看着路旁绽开的鲜花、池中的碧水还有茂密的树丛。直到她快要进宿舍大门,才一个箭步奔向她身后,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过身吓了一跳,我给了她一张纸条,请她回去看一下,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纸条上写的是我的一些信息,包括qq号,可是几天后也没人加我好友,于是我很失望,也许是我太过粗鲁了。可我并没有因此而气馁,通过她看的教科书推断她所学专业、所在学院,最后在人人上找到了她,和她说明了来意,她才醒悟过来。此后的一年多里,我始终和她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她换了两任男朋友,我离开那个校区时她的男友是个体育特长生,我毕业离开那个城市时也还是那个特长生,我工作后他们也还是在那个城市一起生活和奋斗。我想他们应该最后会走在一起了。
几天前,无意中和她聊起了天,她说她打算到年就回青岛,我问她男朋友怎么办,她跟我说已经分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是因为分手了怕要离开这伤心地还是因为两人要天各一方而分的手,但结果就是这样的。
现在那座城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如果有的话,我想应该也只有那封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