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兮.少年篇

我将十岁的下半年,定为少年期的开端,(与童年期是穿插的)因为这年我加入了少先队。从这开始,积极向上的心态开始萌芽。

给小孩上政治课的最有效方法,是学唱歌,我就是在歌声中形成了热爱共产党,热爱毛主席,热爱社会主义祖国的。我学唱的第一首歌,是抗美援朝时的志愿军战歌,那时候,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唱响祖国大地。男女老少都在唱,我更是情有独钟。接着唱歌颂中苏友好的歌:毛泽东一一斯大林,唱这歌时的社会风潮,一边倒崇拜苏联。脍炙人口的口语,有苏联老大歌,苏联大花布,苏联集体农荘。课本上还有米丘林嫁接梨苹果,后来还宣传加加林、季托夫乘飞船上太空。毛主席说“东风压倒西风”就在那时期。一度学生做作业及考试,也实行5分制。

一阵苏联风过后,又唱“社会主义好”,“合作化的农村,一片新气象”;唱的最多的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我当班长时,班上唱歌都是我起头,我先唱一句,然后高声喊:预备一一唱!声音宏亮,气氛激昂。

我们那个时代,学校的教育方式是全面发展,真正做到德智体健康成长。不但歌声不绝于学校内外,体育活动也丰富多彩。大人们经常举办蓝球赛,我们小学生的体育活动,也花样繁多。我最热衷于跳高,跳远,跳绳子。尤其跳绳子,我能坐下双手落地跳,全班只有我一人会跳,我是跟高年级班同学学的。

打蓝球我也喜欢,因岁数小,体力弱,组织球赛没我的份。于是,每当放学后,我便挟起蓝球,一人去操场练一会球,累了才回家,有时回家很迟,父母问我怎么回事,我不敢说打球,说是做作业的。

一个学期,老师带我们爬一次山,不是旅遊那种爬山,是撒Y子争先恐后地跑向山头,(坡度不是很陡)。我奋力拼博,几次都在三、四名上,冠、亚军当不上。

下课那短暂一刻,除小便外,也舍不得歇着,男同学主要是斗鸡子,就是搬起一条腿,互相干仗,腿碰腿的斗,我是常胜将军,大同学都斗不过我,我的窍门是:奋力一跳,将腿弯子压到对方的腿弯子上面,使对方掀不掉退不得,对方不得不认输。

踢毽子也踢出花样来,有一套健子歌:叫一手心,二手盖,三酒盅,四芽菜,五顶捶,六烧卖,七包子,八把抓,九上脸,十打跳。边说边踢,踢一下毽子,伸出手,落在手掌上,叫一手心;再踢,落在手背上,叫二手盖;再踢,将手窝成一个园,落在园中,叫三酒盅;以此类推,落在两根手指上,叫四芽菜;落在拳顶上,叫五顶捶;落在手心上,叫六烧卖;用手在嘴唇上拖一下迅速接住毽子,叫七包子;反手抓住毽子,叫八把抓;仰起脸让健子落在脸上,叫九上脸;让健子从脸上滑下来,纵身一跳,用右脚从身后踢起毽子,叫十打跳。大多数同学失敗在九上脸,我能踢全。

还有个不成文的活动,叫打洋画。洋画有的卖,一大张能剪成六十张小画片,画片上的图画,有四大名著人物肖像,还有封神榜,三毛流浪记,愚人国市长等。这游戏是两人对玩,先将画片贴在墙上捺着,然后撒手,让画片随着人身往后退,画片落下,谁的画片离墙根远,谁先动手搧,将对方的画片搧翻过身算赢,赢了就拿归己有。这种活动有赌博性,老师不让搞,都是避着老师搞,家长也不许搞,但屡禁不止。

那时的小学有门趣味课,叫手工劳动课,老师教学生做一些趣味玩具:一开始教叠纸扇子、纸飞机、纸船。渐行渐进,我们做过用火柴盒拼凑起来的手枪;用两个火柴盒,抽去内框,一头糊上纸,用几丈长的线,两头各穿进两个盒子的纸里,拴上一厘米长的小棒,两人拉起打电话,声音清晰,像是在耳边说话;将大田螺壳,背面砸个小洞,贴上竹内皮,能吹歌,声音像乐器;做弹弓打鸟雀,那时没有爱鸟活动,更没有动物保护法,有少数髙手能打到鸟,我不行。这种玩法老师不提倡,因为有挑皮捣蛋者,用弹弓破坏公物,还有同学搞恶作剧,对人身上打。

读小学期间,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是老师组织我们去元山农场,参观拖拉机耕田。同学们欣喜若狂,几十里路,不怕旅途艰辛。見到的是大型拖拉机,农场领导为了满足我们,动员已经下班了的拖拉机手,开机作业给我们看,我们大饱了眼福。

回校后,老师布置我们写一篇作文,并要求不啰苏,要开门見山。我按照老师说的,彻底开门見山,第一句就是:我们参观元山农场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元山农场。老师批改后,在班上宣读了我的作文,表扬我写的好。自此,我对写作有了兴趣,以后不管写什题材的文章,都是开门見山,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我有个特性,课外拚命地玩,课堂静心地听,老师指导作文,除开门見山外,还讲文章要有中心思想,要首尾相顾,要有具体事物。那一年,毛主席发出“除四害”的号召,四害指麻雀、老鼠、苍蝇、蚁子。抓的最紧的是打麻雀,全民行动,漫山遍野都分派了人,拿根长竹竿打麻雀,不但不让麻雀吃,还不让麻雀落。那次写作文的题目就叫《打麻雀》,老师说了,今年考初中,可能要考这题目,因为是全民行动,意义非凡。

那时作信考前猜题,我们信以为真,都熟背了自己的《打麻雀》。临考时,我一眼看到作文题是《除四害》,暗暗窃喜,感谢老师的猜题。就是这篇作文将我送进了巢县初中,为什么呢?因为那年,我们汪桥小学忽视了算术课本上的珠算教学,要同学们自学,所有同学,珠算题都得了零蛋,丟了四十分,最后一道几何初步知识,老师又没教,那一题二十分也丟了。进初中后,有同学查了分数,他说我算术只有24分。就这成绩还考取了巢县初中,可想而知,我的作文应该接近满分。

A同学为什么没被巢县初中录取,因为他照抄了《打麻雀》。我是用《打麻雀》作正文,首尾加进除四害的内容,开篇是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除四害》的号召,结尾写上,晚间生产队召开队委会,布置了消灭老鼠、苍蝇、蚊子的任务,首尾相顾,都是一句话成功,干净利落。现在回忆起来,都无可挑剔。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聪明人也要懂脑筋急转弯。

进巢县初中,只上了一个月的课,史无前例的大办钢铁运动来了。老师令我们将课桌搬到走廊架起来,同学们靠四壁坐下,中间放白土泥,师傅来教做坩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做,不准去寝室睡觉,班主任发给班长一个小钟,一只口哨,全班分成两组,十分钟轮流靠墙睡。

有位男同学B,乘小便后去了寝室睡下,被同学发现,回报了班主任,班主任去揪着他的耳朵带回了教室,开了一个小时的斗争会。

几天后,我班又被分配到总务处仓库去砸铁矿石,每人发一把小铁锤,下面放一块大一点矿石,一手捉住矿石,一手用小铁锤砸,砸成見方一寸左右为标准。同学们经常砸破了手,我的手也砸破了,砸破了手就去校医室要胶布包。砸了几天,又被分配到火车站边的东山头去做煤球。七分煤三分黄土泥,用水搅和好,做成球,放地上晒。

最大的男同学,选去拉风箱,我校建了两个小高炉。原来炼铁原理很简单,高炉底层放焦碳,上面放铁矿石,掺进按比例的石灰石,有物理老师张振民指挥,三人一组,轮换拉风箱,喊号子:一,二,三,进,一,二,三,退,风箱扯动,从炉堂里可以看到火苗。到时间了,停止拉风箱,开始放铁水,用一根三米长的粗钢筋,在高炉下面的封口处捅一个洞,铁水从洞口流出,放出一大滩有洗澡盆那样大的铁流,红赤赤的,渐渐冷却,变成鉛色铁坨。

学校领导向县委报喜,炼铁成功,县委送来贺信,校方又放了鞭炮庆祝。

我们做的坩锅,全部运到东山头,将坩锅放进瓦匠师傅建好的坩锅炉里,也是按比例放进铁矿石和石灰石,底层放煤球,上面盖土。

读初二时,下放支农运动又来了,我们二(六)班分配在:夏阁区沿河公社藕塘潘大队后郭村。这是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一年,这村死了一半人,劳动力严重缺失,具体情况,在《下放后郭村》一文中,有详细描述。

在这次下放劳动中,我表现突出,被评为县级《红旗手》和“三好”学生。

三年级时,有项重要活动,老师安排我们班星期天去银屏山野营一天,这天中午,我们吃了一次久违了的饱饭,具体情况在《野营》一文中,有全面叙述。

三年级上学期,我生了严重的肠炎病,停了四十天的课,差点丧生,是班主任救了我,在《一碗元霄惹的祸》一文中有全面叙述。

病后,我拼命补课,这在《补习与考试》一文中有详细描写。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居然令我自己也未曾想到,结果是考取了巢县一中,(原巢县高中)那年代,考高中比现在考大学还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我身上应验了。

这次考高中也和考初中一样,是关键性考题,被我的脑筋急转弯拿下了。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题二十分,全班只有极少数人答对。那题是几何题,是园的那一章,也是几何课本最后一章,这题是用油标卡尺,卡在园柱体上,求园柱体横截面面积。课本上的例题图,卡的是直径,考题上的图卡的是一段弦,有几位同学向监考老师发问:图是否画错了,老师不答。我暗喜,我识图,比课本上的例题多两道计算而已,将弦的两端,和园心连结成等腰三角形,已知数是弦的长度,然后查函数表,查出三角形的底角度,三角形的内角和是180度,180度减去底角和得出顶角度,有㡳长和顶角度就能算出腰长,腰长就是半径,半径乘以半径再乘3.14求得面积,得数是5.4。

出场后,同学们互相对答案,我沉着不语,有同学问我,我说是5.4,大多数同学嗟叹不已。我再次懂得,读死书,死读书是无用的。

值得一提的是,除我自身努力外,也得益于有好老师,最突出的三位老师分别是:语文、历史老师孙宏涛,代数老师周丽娟,物理老师张振民,这三位出类拔萃,不但素质高,而且方法奇特,能扣人心弦,学生听了难以忘怀。

我读初中的成绩,不像读小学时那样轻松,稳居前两名。但也不差,我作文冒尖,下放劳动后的一篇纪事作文,老师批了93分;代数冒尖,统考时,全年级六个班,荣获第二名,得92分;汉语拚音冒尖,我练习过用汉语拼言写信;几何老师发动同学自创证明题,我创了一题,登上了黑板报。

初中三年,我学会了写诗,懂得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我创作了一首诗,登上了学报。

初中三年,我学会了画画,走向社会后,曾经一度想画画买钱,这在《其乐无穷》一文中有叙述。

初中三年,我学会了音乐简谱,能自编曲谱,这为成年后搞文艺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

初中时期,我也有重大失败:二年级上学期,我就是共青团发展对像,由于骄气重,组织内有人提出要考验一段时间,团支书打我招呼,要我接受考验,可惜,我经不起打击,一蹶不振,和团组织失之交臂。

三年初中,是我人生的黄金时代,我的写作知识和动能,皆产生於此,我看大书的瘾,非同凡响,熄灯铃响了,将灯头线解开,将灯泡拉入被窝里看书。

这期间,董必武的一句格言,深入了我的灵魂:

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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