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为何将笔名换为“慕瞻”?其意很明显,皆因为一个男人。
两年之前,我的笔名还是“青玉”,这看似普通又有些文绉绉的名字,是源于读大学时的我很喜欢词牌名为《青玉案的》作品。从贺铸的“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到曹组的“何处今宵孤馆里,一声征雁,半窗残月,总是离人泪”,再到辛弃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时的我,几乎读遍了能找到的《青玉案》,为自己属上“青玉”也无可厚非。
直至两年前,不知是何缘故,湘潭的大小书市莫名地火起了一本书,那就是林语堂先生著的《苏东坡集》。在我的印象里,像苏东坡这类豪放派的诗词向来不大对我的胃口,相比站在历史洪流中,有着与命运争高低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情壮志,我更愿意避于小城一隅,低声吟唱“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可随着手中的纸张一页页翻过,那个距今近一千年的男子的形象渐渐浮现,并变得日益清晰和饱满起来。
苏东坡家境优渥,在《宝山昼睡》一诗中他也明确说过自己是“七尺顽躯走世尘”,宋时的“七尺”换算成现代的尺寸就是接近两米,换做现代人的审美标准,苏东坡也是算是个“高富帅”了。可再精致的容颜,再伟岸的身躯终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当那抔黄土随清风散去后,留下的还有他的豪放和细腻,留下的还有他的豁达与惆怅。
说实话,看完书,苏轼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不但是他命运的曲折,更因为他的词风之广令我咋舌。读书时,我总是认为各类文学作品像装在橱窗里漂亮的慕斯蛋糕,一块块色泽明艳,,然后各自装盘,任君自选。现在看来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与可笑至极。
当我还在被“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豪气所震撼时,他颔首低述“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那种清丽与柔和让人心头一暖。卸下一身官服,嗜爱吃肉的他既可以入农家“捋春捣, 欠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也可月下独酬,念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那种落寞与忧愁让人心乱如麻。
念忘妻,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思爱妾,他说: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这样的男子,不可谓不多情。他可以“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亦可以竹杖芒鞋“最终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样子的男子,不可谓不通透。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人倾心以待呢?
曾经,我深深地被《华山畿》中那对“悦之无因”的男女所感动,觉得世上的情爱就应该像这样没有任何功利性,遇到了那个他就如一脚踩空,不进修罗场便入极乐界。当见过他风情万种之后,生死相随的爱意便不自觉地汹涌而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逝。所以,子瞻,隔着千年的时光,我只能在彼岸默默思慕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