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二十岁

我开始寻求一种不假丝毫雕饰的语言,以尽可能质朴无华的方式来写。我胸中要说的话是如此之多,使我无暇在文字上浪费笔墨。我所要求的只是写出事实。

——【英】毛姆

前言

20岁,这是一个很甜美但也让人恐惧的数字,很青春,让人想起燃烧的火焰,有太多的精力可以去投入,有太多的感情可以去付出,未知的世界正应着好奇的心一点点洞开;但20岁也同时逼迫你回首,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是否有了进步和改变,留下了多少遗憾,未来的人生路该如何走下去,等等。

20岁是一个分水岭,是个人的生活圈与社会的分界点,20岁以前想学乖很容易,可以做最透明单纯的自己,可以很轻易就品尝到成功,甚至可以俯视世界,因为怀揣的梦很远很壮观;20岁以后世界变得很娇气,开始很挑剔你,所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吧,永远都会有比自己更优秀的,社会的特征之一是很容易让人自卑,很容易觉得生活太不美好,于是平庸随即而至。

我就是这样一个踩在20岁点上的女孩,兴奋并茫然着。

曾经固执地以为上帝很宠爱自己,相信结局一定如预期般美好,怎料高考如一盆冷水将我浇醒,我才知道成功不但不会等我,而且拼命追逐也不会轻易就得到。赢者只可能是那些命中注定会笑到最后的人,勤奋本没有错,如何单靠勤奋去获取成功却是一门学问。

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要想获得一切美好,首先必须修身。当自身的各方面能力都趋于完美时,一切世人倾其一生去追寻的事物,如财富,友情等,都只不过是副产品而已。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多数与他就该拥有的相符。因此,该是播种的季节就忘情播种吧,耕耘的艰辛是人生的必修课,只刻意追求结果终会有一天要追悔:曾经有一次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

我不希望自己变得消极颓废,挑战永远是与机遇并存的,只看你如何把握。

那么,从现在起,一切归零吧。

学前

1990年农历九月初一(阳历9.11),这个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生命。她有一个很普通但也很好听的名字,叫张静。

学前的记忆真正零星得可怜。

因为照片很少,我也说不清自己小时候到底长什么样。听大人们说,我的头发稀少且发黄,称呼我“黄毛丫头”,是的,很平凡的小丫头。

可能也会跟着大孩子们一起玩吧,但那时候太小,能怎么玩呢。有一个儿时的伙伴,印象比较深刻,叫凌兰。

想到她,便很自然地想起一件事。我那时大约四岁,夏天的中午,没有午睡,和凌兰坐在屋后的大渠边上玩,我们光着脚丫,坐在水泥台上,说着话。我突然很想用脚去够水玩,却不想脚伸得太远,整个身子向前一倾,便掉入一米多深的渠沟里,应该说足足能够要了我的命。我四岁的头脑还不曾来得及想到后果,只清楚地记得当时喝了好几大口水,然后就拼命寻找可抓取的东西攀爬。或许冥冥之中有上苍的相助吧,反正最终是稀里糊涂地上岸了,一米多深哪,想想都觉得后怕。

以下是父母的回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们当时正睡午觉,睁开眼就看见全身湿透的我,头上还顶着一些浮萍什么的,断断续续地哭道:“我掉下大渠沟的……呜呜……我自己爬上来的……”

爸妈现在还时不时提起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自己命大。

是啊,要是我卑微的生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我怎会有机会去经历那生命中如此多的缤纷呢?

幼儿园

我所在的幼儿园附属于当时村里的一所小学,叫何墩小学,只是这所学校没过几年便被合并了,也不知是进步还是一种悲哀。这次回老家,我没能去看一眼母校,也有些遗憾。

我在幼儿园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出众之处。当时的班长叫董长艳,副班长谷玉,这些我都记得,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叫张宏钰。班里有个女生比我们都小,从不说话,我们一下课就围着她说笑,多天真啊,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小毛孩儿。

一共两位老师,一位姓居,管文科(这个词用得太大了),另一位管理科的姓顾,都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不过挺慈善。老师上课都教了些什么,我已基本没什么印象了,很惭愧。

有一些故事只属于自己:

拍个人的二寸照片,我在衣服上别了一朵很别致的圆形小胸花,谁知拍完照的第二天,我把那朵胸花给弄没了,于是担心那张照片上到底有没有胸花呢,担心了好些天,连晚上做梦都尽是这些事儿,多可爱啊。

小时候坐自行车后座上,老把脚轧到车轮钢丝里,有两三次呢。那回脚刚能下地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很痛苦。偏偏有那么几个调皮的小男生学我走路的样子,还怪腔怪调的,我当时就觉得很委屈,印象中这是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恼怒。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珍藏在心底。举行毕业联欢会的前几天,老师说有一首长诗谁能背上到时朗诵效果一定不错。这话说了后来连老师自己也忘了,我却像遵奉圣旨似的回家趴在小板凳上很认真地背,有几句我至今还有印象:“今天站在这里的还是我自己,脸上再也没有泥,手帕、袜子自己洗……”当然最终是被录用了。我至今都很欣赏那份勇气和毅力,虽然是同一个自己,但总感觉那时候的付出显得更珍贵。

我想我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有许多人都说我好强……

一年级

我总不太相信,但妈妈说确实如此,上小学是我吵着闹着要上镇里最好的上冈小学的,还为此集资二千五(这对于当时的我家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对于这一选择,我家从未后悔。

由于幼儿园所学实在很少,刚上一年级的我学得很吃力,成绩属中下。那时拼音基础不好,期中考试有道题改来改去还是错了,与双百无缘。可能课程也挺简单吧,我进步得很快,学年末便捧了一张“红花少年”回去,这是当时班级的最高荣誉了。

老爸很开心,破格提出一家三口去盐城人民公园玩。那一年我八岁,尚未换牙,还算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随行所拍的照片中,有坐在草地上的、攀着假山的、划船的……都笑得那样天真无邪。我还记得跟梅花鹿合影时,我被它舔了一下手呢。这一次游玩是印象中最为温馨的,以后虽多多少少也到过一些地方,拍了不少照片,但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兴致与童趣。

似乎从一年级起我就住大姨家了吧,对此,我一直心存深深的感激。因为爸妈忙生计,上学没人接送我,从大姨家到学校两里多的路,我一直都是步行。还记得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我咬着牙关只简单地想着坚持一下就好了;还记得放晚学时在老北大桥上迎着夕阳回家;还记得大姨家屋后那条被我走烂的路,现在感觉并不远,而那时却觉得好漫长……

不知为什么,对学习的记忆总是很浅。有些印象的就是那被反复抄写的生字表了吧,很郁闷为何总是90、95分,而很少得满分的,但那时却知道要争取。

我记起了一件想来能让自己落泪的事。一年级的暑假,老师布置作业让把各个单元的基础训练用三百格抄题目做一遍,基础训练的最后一题一般都是看图说话,很大的一张彩图占了一页纸。因为是抄题目做,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果没有图,别人看了也不会明白,便很用心地在三百格纸上对照课本彩图临摹。稍复杂的图画,有时能画一个早上。好像有一张彩图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有些小朋友在跳绳、踢毽子,还有一些在出版报什么的。

这份由几十页三百格纸组成的作业,老师最后竟没有检查,我便同课本收在一起,后来有一次回老家还看见过,之后爷爷替我卖掉了一些书,估计这份作业也一并卖掉了吧。

其实有一些事写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诉自己不要遗忘。有时候,回忆也是一种激励:不要辜负曾经的自己……

二年级

记忆挺零碎的,也不知该先说什么。

一、二年级的老师跟班的,教语文的姓王,数学姓鞠,都是女老师,只是王老师要年轻许多。

早读课无外乎依次读课文,现在想来可真痛苦,很长的课文,很慢的语速,多少遍都这样过来了;也有些时候是读生字组词的,在一张大红纸上用毛笔写了贴在黑板上,由老师指着跟读。

我那时似乎做什么兴致都高,集体读课文时我总会把声音放得很开,让自己听到。而最盼望的自然是领读了,总感觉自己天生表现欲望太强,每次举手都是眼巴巴地看着老师,也很珍惜每一次领读的机会,力争做到最好。我是二年级开始留长发的,当时扎两个羊角辫,还算挺斯文。我暗自认为王老师是挺喜欢我的,在许多方面都很照顾。

当时班里有一个“规矩”,谁上课发言精彩的全班要为他(她)鼓掌。这份殊荣我获得过几次,还有印象的是老师在讲“的、地、得”三字区分时,以“激动”为例让我们组成词组。我当时的回答是“激动的心情、激动地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师似乎很满意,我就这样骗取了一次全班鼓掌。

我第一次登台演讲也是在二年级,不过实在挺失败的。开始的自我介绍是老师事先写好的稿子,开头我还记得:“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一个小女孩出生了,她的爸爸对妈妈说:‘女孩子长大了还是文静点好,就叫她张静吧。’这就是我啦。”,尽管在台下已将稿子背得很熟,但正式演说时我仍结结巴巴,声音也很小,估计表情一定相当严肃了,呵呵。意料之中的三等奖,而我也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抽签时,我抽的是1号。

也许,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偶然与必然中,生命的舞台开始打开。

三年级

这一年见证了许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当班干。虽然只是副班长,但毕竟是老师和同学对自己的信任,我挺知足的。当时信奉的理念是做班干首先要以成绩服人,这样才有威信。于是三年级成了我成绩升幅最大的一年,年级上有很多老师也都在这时开始熟悉我。最让我感动的是有一次用“比”造句,班里有位同学写的竟是“我们班副班长的成绩比班长好。”让我颇受惊吓。

第一次体会到竞争的残酷。说的就是竞选十佳少年了,这是全校的最高荣誉,每年评一次,而我上三年级时的制度仍是每个年级推荐一人。因班长在一年级时就已当选,我班推荐的候选人是我。之前的一切程序都很顺利,但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落选了。我为这事难过了好久,后来四年级作为班长再度成为候选人,但那时已是每班评两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第一次学跳舞。这没什么好炫的,一般的女孩子都该有过这样的经历。我本来就长得乱七八糟,加之个头矮,充其量小配角一个。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体验吧。排练的日子是很辛苦的,六一前的双休日从来没好好休息过。我跳过的舞有《蜗牛与黄鹂鸟》、《小小迷彩兵》、《同学们的笑脸》等,基本都还给舞蹈老师了。

第一次开始写日记。因为刚学作文,日记本来是一个硬性要求,但我还是很乐意地一直坚持到初三,用了近十本日记本。高中阶段课程紧,只是偶尔写写心情、发发牢骚。我不知道我手头正写的东西该称作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日记为我提供了珍贵的蓝本,唤醒了许多本已模糊的记忆。真觉得写日记是个很好的习惯。

第一次开始练书法……

让我们铭记每一个第一次,只因它包含了许多无法言说的美丽。

四年级

刚开学,就遇到一次调班风波,把我给卷进去了。

起因是我们班老师配备得太好了。语数两位老师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岁左右,教学水平也很高,惹得外班同学眼红的不少。四班有一位女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硬是调到了我们五班,但四班老师不让了,说“得用你们班最好的学生来换”,然后我就被莫名其妙撤了课桌,收了书本,连人一起“拎”到了四班。

我爸妈去找校长,要求回到本班,校长说只要我们答应调班,他可以将我入学集资的费用全部退回。面对金钱的诱惑,我们没有妥协,此事最终以调换了另一位同学而告终。

学校校刊《春笋》征稿,我写的一篇题为《扇子·电风扇·空调》的童话被录用了,现在再看时,便觉得很幼稚了。当时流行什么“想象作文”,所有的“外星球奇遇”都是精彩看点,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这种文体,因为搞不懂写了到底有什么意义,虚幻的终究是虚幻的,而人一辈子都生活在现实中。

语文老师后来被调换了,新老师姓曾,都是奔五十的人了,讲课文从来都是报答案让我们记。我早读课闲来无事,便把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都拿来背了。后来一次考试考书本阅读,所提问题跟上课时所讲差不多,我也没细想就把背下来的答案一股脑儿默上去了。老曾同志似乎很开心,评讲试卷时表扬我说跟标准答案几乎一字不差。我当时就纳闷:不是你报给我们记的吗?记性也太差了。

还有一件事,让我在全年级风光了一次。说是“风光”,其实也挺丢脸的,就是音乐老师上课教了一首《我们的田野》,然后点人起来唱,我也被点了,这一点的后果是我被“罚”到其他四个班以领唱的方式教这首歌,搞得全年级的同学都在忍受我的破歌喉,唉,脸丢大了。

只是,现在回想四年级,仍觉得它是小学阶段最完美的一页……

五年级

首推奥数学习。

那时候没有奥数的概念,只在预赛前盲目听了几堂辅导课,就去参加考试了。一天做完早操,广播里播放了一个临时通知,说五(2)班XX同学成为我校唯一通过奥数预赛的同学,让其做好充分准备,迎接X月X日的决赛,争取为校争光。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一人身上。我头脑一片空白,隐约感觉到等待我的将是黑暗浑浊的日子。

果然不出所料,先是所有的副科课全部停掉,作业也免了,接下来让我整理《小学生数学报》,从多少期到多少期一份不能少,后又为我安排了一间无人的会议室,像押送犯人般把我推进去,关上门,了事。隔了一会儿,又传来冷酷的声音:“不会的尽管来问,我就在办公室。”

我点点头,倚在松软的沙发上,开始环顾会议室,连窗外的风景都看了。发现实在没啥好玩的,便叹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坐下去翻《数学报》。有些专栏的奥数题确实挺绕人的,有时能想得头昏脑胀,便只得恭敬地请教老师。数学老师也姓张,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我与她感情非常好。

《数学报》上的连载“丁呱呱与他的伙伴们”,我几乎全都看下来了,真是百看不厌。李大伟的智商测试、瓜农切瓜、丁呱呱与编辑部的通信,还有那位代课的杜子腾老师和腼腆的朱月坡同学的故事,我随口可以说出许多。这种融数学于校园故事的作品,对于培养数学兴趣和思维能力都大有裨益。

似乎十多年的学习生涯里,竞赛一直如奇异的影子般时时随行,让我为之喜为之愁,为之努力为之期盼。不在乎硕果满枝,只在乎曾经的汗水,个中滋味唯有亲历的人方能体会。

五年级的暑假也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其一是被评为“上冈镇名学生”,这一荣誉于我分量挺重,因为自认为当时年级内部的竞争还是很强的;

其二是参加了全县的“新华杯”演讲比赛,这次锻炼让我这只井底之蛙真正长了见识,也增强了胆识,为我后来的历次演讲和当众发言都打下了基础。但也在那次去建湖的途中,我闻说了教语文的秦老师将被调到外校执教的消息,很难过,他真正是为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在他手里我语文考取过两次全镇第一。听说他现在在市一小教书,不过自那以后就已没有了联系。

六年级

想说三位很知心的朋友:

第一位叫刘薇。与她的相识很是被动:因她的姨父与我家是邻居,加之我在班级里徒有些虚名,她父母便请我辅导她的学习。从五年级起每天放晚学我都去她家,与她一起做完作业,然后核对、订正、讲解等。这本并不算很繁重的任务,无奈我那时自傲、性急的脾气和薇薇内向的性格不融,摩擦总是难免。不过现在好啦,尽管选择了不同的学业之路,但这并不能妨碍我们成为无话不谈、彼此牵挂对方的好朋友、好知己。

薇薇读的是师范,且已属于那种顶尖级的学生了,这个暑假做家教就挣了一千多元,我很敬佩她自强的精神,也很感激这份偶然的友谊。她家人对我实在太好,我们不是亲人,却早已胜似亲人。

第二位叫陈艳,也是我很好的姐们,与我同班五年,真正是形影不离。如果一定要给朋友定位,陈艳算是我生活中的知己,有什么喜怒哀乐,我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倾诉给对方。有过偶尔的争吵,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彼此的信任。她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在学习上也很要强,只是到了初三有一些很烦人的事让她免不了分神,唉,谁让她长那么好看呢?她后来也念了师范,学的韩语,不过现在已开始工作了,也在盐城,呵呵。

还有一位叫胡慧,应该算是学习上的知音吧。她是五年级转入我班的,为人友善,学习踏实,成绩优异,也不要太完美了吧。我们在校期间的交流倒不算很多,但很有一种心灵的默契。得知她初中去了盐中,我感觉若有所失,方才体会到什么叫“失去了才知其珍贵”。她在来信中讲了一些有关盐中的事,搞得我异常向往。我们在这个假期还会了两次,话多得不得了,人生得一知己,似乎什么都可以看淡了,比如高考,她高考也不算顺利,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人生将以悲剧告终啊。我相信聪慧如她,一定会再度高扬起奋斗的风帆,去乘风破浪的。祝福你,my dear friend!

祝福你们,所有在我生命中走过的人,无论你是路过还是选择停留,我都要感激你们让我的生命变得如此丰富。纷尘的岁月里,愿你们一切都好。

初一

六年级的暑假,我死赖着要上盐中。老爸老妈差点没用手来试探我的额头:在家里念不知好多少,干嘛要费这个穷心事,还得住宿,不干不干。

去冈中报名途中,我还跟老爸说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呢……”

老爸白了我一眼,我心里酸酸的,有一种“嫁鸡随鸡”的委屈(呵呵,这个比喻太不好了)。别了,亲爱的盐中;别了,我的梦中学堂!

初一开学前有为期一周的夏令营活动。外面飘着淅沥沥的小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面跟音乐老师学唱《友谊地久天长》,一面打量着雨中的冈中。清楚地记得当时住的揽月楼,窗外就是惜春亭,还隐约可见彩虹楼上的人影晃动。一切都很陌生,我甚至绝望地想:三年,也可能是六年,我都将在这里度过。冈中,你并没有欠我,似乎挺无辜的,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很潇洒地接受你呢?

直到现在,每当《友谊地久天长》的旋律响起,那情、那景、那纷乱的思绪,依然如昨日般清晰。

夏令营结束,我捧回五本荣誉证书,摘取了几乎所有的一等奖,还在闭营仪式上作了发言。冈中,不知我和你,到底谁在弥补谁?20岁的我只今觉得,你是我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爱得最深,也痛得最切,于是即使此刻,我也再没有勇气跨进你的大门……

呃,似乎也该说说初一的事了。

放假在家做龙门书局的一本资料,感觉有道题的角度有点问题(本该是锐角的搞成直角了),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斗胆向龙门书局写了封信,寄到了北京,第二天便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不想龙门书局编辑竟回了信,承认了“工作疏忽”,还对我的书写和质疑求实的精神大加赞赏,我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进行了第一次野炊,不是每个学校的同学都这样幸运的哦。“炊烟袅袅升起”,不需要“隔江千万里”,就在眼前可见了。野炊所拍照片还在我影集里,陆法文,你当时和龚岳峰故意摆出打架的pose的,还记得吗?

开始了我的笔友生涯。这也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可以说是享受了。因为酷爱书信这一传统但永远也不会被淘汰的交流方式,我也很重视“纸上的友谊”,尽管有些笔友只有过一两次见面。我书桌里边的抽屉里,保存着所有笔友的书信,有近20个彩色的信封,每一个里边都鼓鼓的。让我写下这些笔友的名字:高君君、周丽丹、孙扣群、王业梅、陈婷婷(与此CTT同名)、周潇潇、胡慧、秦媛媛、费中彬、杨智荐、陆法文(后三位是异性笔友,不是弟弟就是徒弟什么的)

喜欢弹琴其实是之前的事了,就一并说了吧。我从未受过任何特长的培训,这一点有些遗憾。其实很喜欢钢琴的,但我所说的不过电子琴而已,可以划分为玩具一类了,呵呵。我不识五线谱,只能记诵一些简谱,不过也可以徒手弹出一些曲子了,老歌偏多:《南泥湾》(这首最拿手)、《七子之歌——澳门》、《中国人》、《心太软》、《小白杨》等,稍微新一点的也就那首《挥着翅膀的女孩》了,这首歌的简谱我背得比歌词还熟(哈哈,因为没背歌词啊)。本来有一本专门记简谱的笔记的,也不知被搞哪去了。

恩,啰嗦得差不多了,就此止笔吧。

初二

喜忧参半。

教师节学校举办了“红烛颂”师生同台朗诵比赛,初高中一同参加的,设一等奖1名,二等奖2名,其余均为三等奖。二等奖两位都是高中部的演讲能手,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站到了一等奖的位置。这事对我鼓励很大,对演讲的热情我至今依然不减。

暑假很偶然地投了一次稿,是《新民晚报》主办的主题为“听长辈讲过去的故事”的征文活动,我写的一篇《朝花夕拾》被告知获了奖,稿费一百元。这事儿是级长到我们班级说的,惹得全班同学嚷着要我请客。

[冈中设有“蔚然文学社”,在第一期的初中刊上有“小作家天地”专栏,上面刊登了我的三篇见报作文,其中就有这篇《朝花夕拾》,这是后话了,不值一说]

还有一次是《学英语》报的征文,以My Spare Time为题的,我只得了三等奖,方才体味到天外有天,比我强的多了去了。

参加了两次竞赛:数学和物理,结果却大相径庭。数学是省一等奖,据说还是全县最高分。物理老师便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我也不敢怠慢,为了做竞赛题,我甚至松懈了主科复习(当时正迎接月考)。可是,似乎越是有心争取的越是难以获得,最后只是个三等奖,连年级第一都不是。

而正是接下来的这次月考,让我初中三年唯一一次未获年级第一,仅2分之差。

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开年级大会的,我坐在底下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掉眼泪,接连两次挫折将我的自信心完全击溃了,当时真感觉自己没希望了。后来几位老师都找我谈了话,让我摆正心态,看淡名次。现在想想,年级第一真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第一的宝座是谁都可以坐上去的,只要你足够努力”,实在不必为一两次的失手而伤心难过甚至放弃自己。好在,高中三年已将我这张脸磨得够厚了,尽管这种自嘲有一些悲哀。

初二学会转笔了,非常不好的习惯。

这一年的班长做得那叫个失败。只因交了份讲话人名单给级长,那些人被叫出去问话,回来时一个小痞子男生指着我说了句:“你等着,咱们走着瞧!”我当时第一个想法竟是他要找人打我,你说一个文弱女生哪禁得起这般恐吓,思来想去只得又把他给报告老师了,最后,呵呵,有老师在,我自然是没吃亏啦。不过说真的,因为做班长我是得罪不少人的,在此诚恳地向你们道歉了,可我真是无辜的!

最后还要提一下我初二的数学老师李成群老师,他来自遥远的黑龙江,很年轻很敬业,讲课时常汗如雨下。他每天都会布置两道思考题让我做,我很感激他,也一直珍藏着那两本思考题本。虽然之后的联系淡了,但我还是要说,他是每一个做过他学生的人都无法忘记的好老师。

初三

有两个重要的人在这一年走进了我的生命。

一位是初三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朱老师,真正是教师中的精品,无论是卓有成效的班主任工作,还是激情洋溢的课堂教学,都近乎无人可与之媲美。能做到他的学生,实在是三生有幸。

朱老师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不是我这支拙笔所能记录下来的。我只是真切地感受到:自初三、直升班学习生活、中考、择校、在景山读高中、直至高考,这一路走来,多少风风雨雨,多少坎坷跌宕,正是这样的考验,见证了这份师生情的真挚与永恒。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唯有幸福地感激上苍的恩宠。

另一位要出场的是,咳咳咳,张毅小朋友。我自己都觉得对他的爱有些过剩了。不过也怪他倒霉,当了我的老弟,就得被我惯着宠着。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我来自同一娘胎,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称呼同样的人为父母,当然,还整天围着我喊“姐姐好”,哈哈,太美了!

喜欢所有的小孩子。自从弟弟来到这个世界,我就固执地相信:小孩子是上苍赐给人间的礼物。和他们相处,能使人心变得单纯透明。在他们的生命里,没有名与利的追逐,没有爱与恨的纠缠,有的只是一汪纯净如水的目光和简单真挚的笑靥。高二暑假写过一篇两千多字的《梦幻婴语》,用的就是婴儿的口吻,可能幼稚了点,但也挺有意思。

也来说说学习吧。我有一个也说不上好的习惯:做事爱制定计划,尤其是大考复习和假期学习。在初中,月考复习一般提前一星期,而期中、期末考试更是在两三个星期前就绷紧了神经。翻开初中的日记本,有一半以上的篇目均在谈考试与分数,紧张的心情表露无遗。历史最高纪录是初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四门总分395(满分400),初二考过两三次389的,还为没能突破390大关而难过呢。当时不知听谁说了句,高中语文满分150分的卷子,考110多分是正常,我觉得难以置信。现在好了,满分160分的语文卷子,我真考到了119分,不是能去跳楼了吗?

直升班生涯是一段黑暗痛苦的回忆,对原初三(2)老师同学的思念,对高中课程的不适应,对中考的奢望,对盐中的向往,一切都成为我们转校的导火索。多少个夜晚,我放学回家同父母没说几句话便红了眼眶;多少个夜晚,我在灯下从阅读恩师的来信中寻求心安。虽然还是班长,虽然还守着第一,但那种从巅峰跌入谷底的失落,迫使我开始寻找另一种出路。

这一选择,决定了三年,甚至,是一生。

高一

我想极力淡化择校的艰难,因为体验这种心路实在很痛苦;

可是我又必须强调择校的重要,让我明白,人生有很多的十字路口,每一次选择都要慎重。

请原谅我省去那些炫耀自己重要性的笔墨,真的,我不值得冈中为我费尽心思,动用那样的人力和财力,只为挽留我年少狂妄渴望高飞的心。但是,借此机会,我想真心地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为我作出了太多的牺牲;还有朱老师,我确实对不住您。

高考成绩已揭晓,两所学校所考情况均已洞悉。此刻,让我再来裁判这一选择的明智与否,我想公正地说一句:两种选择结果没有太大区分。当初选择解放路,是心仪雄厚的师资力量,现在我终于明白,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靠自己;但不知是何原因,我总是很强烈地感觉到这儿的一切与自己不相容,很多事情也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许,我本不该苛求太多吧。

高一的起点是东方绿舟,很别样的体验,而今将记忆一点点发掘,也依然感觉很新鲜。

还记得写了一首小诗,后来被许教授在一次讲座中放在投影仪上供观看的,当时真感觉受宠若惊;还记得那个来自澳大利亚的外教Lesa,我在自主提问时向她询问了外国学生学数学的问题;也记得一时心血来潮在小商店里买了一本《数学中的美》;当然,我不会忘记在联欢会上那首让大家备受折磨的成名曲《阳光总在风雨后》。

那个夏天,没有一个人了解我,我也没有对谁留有清晰的印象。就这样很被动地,我选择了解放路。

让我来说说怎样第一次认识你们的吧:

丁老师:就是在上海时您作了一个英语专题讲座,关于词汇学习的。2006年7月9日的日记原句是这样的:“我感觉那个老师蛮会扯的,不过,还是有可借鉴之处,我这个还算英语强项的人突然发现我的英语学习其实存在很大问题。”好像有一个女生把housewife说成housewolf的,引得全场爆笑。对您的第一感觉:很渊博的学识,很大度的风范。

束主任:在本部行知楼外侧的操场上,您同我们一家四口聊天时说到您是教化学的,得知我中考化学只有81分,您很自信地笑着说:“不用担心,以后我教你,化学一定不成问题。”我很感激您带给我的信心和勇气,完全发自内心。

陈婷婷:东方绿舟罗马公寓大门外,我们可能是一起去小卖部的,你告诉我你叫CTT,我当时就想到那个与你同名的知心笔友,呵呵,这算不算咱俩的缘分呢?

严玉婷:高一的一次月考(可能是第二次)你的语文考了年级第一,我当时就急于想认识你。后来一次升旗仪式,班里一位同学指着你告诉我她就叫严玉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对你如此深刻的第一印象。

孙茜and薛源:开学上小班的时候,知道四班的三位女生(你们和孙倩倩)关系特铁,而且都很出色,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薛源误认为孙茜,实在抱歉;另外,孙茜和孙倩倩这名字起得……好。

单尔刚:高一第一次月考我物理148,当时翻卷子时看到一位满分的,李老师看了一下说:“哦,是二班单尔刚的”,似乎你考满分是很自然的事;之后一次月考和你在一个考场,且同坐在最后一排,听有人喊你的名字,我就匆匆看了你一眼,呃,感觉很内向的那种。

火耀:某天放学在一班等陈婷婷的,看到讲台上的座位表中你的名字,实在很惊骇,得到的解释是你是回族人,我便更惊骇了。次日在食堂吃饭,见了你的“庐山真面目”,立马有种被骗的感觉——明显被汉化了嘛。

顾旭东:早就听说季老师的儿子就在本年级,一直没有机会碰面。那天下晚自习看到季老师在为一位男生可能是系围巾或戴帽子的(亲眼所见,不能怪我啊),我还特别留意了你,可惜楼道太暗,还是没太看清,估计你当时一定面无表情的,哈哈。

还有一些同学都是随分班而认识的,第一印象已记不太清了。

只有在回忆起那些曾经时,才会感觉,三年,其实也并不短暂。不知该用怎样的词句来刻画你,解放路,我们之间的记忆就这样一点点被打开了……

高二

高一的暑假师生集体去北京游玩,我就这样匆忙地,走进了梦想中的两大学堂。以荷塘和未名湖为背景的相片至今仍在抽屉里,我却不得不故作坚强和你们说再见。

……

学业水平测试那段紧张的时光似乎仍在眼前,只是现在看来,神秘感淡化了许多。都是熟烂于心的知识,都是循规蹈矩的题目,加之早就根植于心底的盲目自信,竟让我感觉重复那样的生活是一种享受。结果,似乎也顺理成章。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竞赛。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我与竞赛仿佛就是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虽然一直并肩而行,但从未有过交点,没有任何感情可言。鉴于其也属于学习之范畴,我同样抱之以严谨踏实的态度,几本竞赛笔记也搞得像模像样,但说到底都是我在很被动地领略那番神奇的风光,却很少品味到成就感(天生不是那块料,认命了)。而最终数、物二等奖,化学三等奖的成果,总算给点小小的安慰,比下是有余了,知足。

对于主科的学习,我只能说自己一直在尽力,但总是把握不好学习的状态,便一切都“听天由命”了。真的,直到高考,我都感觉有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味道。不过,有一点还是确定的:从高一第一次月考比第二名多34分到高三一学年仅有两三次获年级第一,我已经逐步适应了过“平民”生活,接受了独占鳌头的日子已不复返这一事实。只是,好强的性格依然难改,曾经的梦想也从未淡化,这也是我对学习一贯刻苦执着(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这样说)的缘由和动力所在吧。

高二几起调换老师的风波对我多少有一些影响。

先是换数学老师。由于一时很难适应新老师的教学风格,数学一度处于低迷状态。这以后,曾经最引以为豪的数学学科,“脾气”变得捉摸不定,而考试成绩,也基本稳定在好坏参半的状态。5月底的模考数学得了192,而最后的高考竟只有169,我叫谁喊冤去呢?自己一手酿成的悲剧,没有人会为你收拾,是命吧,命中注定的事,无人能说得清。

另有一件事,就是换班主任,是丁老师主动辞职的。作为班长,我只想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说几句客观的话:丁老师为这个班级确实付出了很多,从看得见的辛苦的班主任工作,到背后为二班争取的诸多有利的学习条件,他几乎倾其所有心血。我相信有许多同学都能体会那种苦痛,记得有一次以“学会共处”为话题的作文课上,王老师读了单尔刚同学的作文,那篇文章就是针对这件事的,好像是以“理解和宽容”作为主题。

丁老师教我英语,也是我很敬重的一位老师。高中三年他对我的学习、生活给予了很大的关注、鼓励和支持,在此深表感谢。You were,are and will be my teacher forever.

该怎样收拾好心情,来面对,我人生中仅有的一次高三。

高三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高三有一些麻木。讲义铺天盖地地下发,既来之,则安之;作业上出现了错题,拿起笔订正就是了;考试成绩公布,大悲大喜不要紧,还有下一次。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三”,茫茫然中对于“责任”、“压力”、“梦想”之类的词眼似乎有种遥远的陌生感。

高三一直在适应。初中时听说学生会主席读高三,都暗中为他捏一把汗,而今自己站在这座独木桥前,竟有些不知所措。从高三开学到开始挂倒计时牌,从百日宣誓到模一、模二、模三,我一直在被迫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我高三了,我将要参加高考了。

不是要证明自己了吗?不是将圆梦了吗?应感到振奋人心才对。我想起了最后一节班会课上老班制作的那个课件:“多少年追求,多少年期盼,终于迎来圆梦时刻:高考啦!”当时真感觉心中一阵酸楚,而后湿润了眼眶。

我想,我们应带着朝圣者的虔诚去善待高三,而后竭尽全力去用心付出自己所有。毕竟,人生能有几回搏。

别了,属于我的高三!别了,每个人的高三(2)!

我感激你们,让我有这样一个机会为班级服务。我知道做一个班长容易,但做一个让每位同学都接受的好班长绝非易事,很遗憾,我最终未能达到这一目标。请原谅我对于班长这一职位产生的诸多消极想法(比如申请过辞职),那是有过挫败感之后的无奈之举,同时相信班上会有人更胜任这一职位。但是我想说:和所有同学一样,我真心地爱着这个班级,无论它的过去怎样,至少它如今是成功了,我们有理由相信,它的未来,它的每个成员的未来都会是不平凡的。

我还会记得,只属于高三(2)的缤纷花絮——

Chinese:据说王老师上课提问的方式有专业术语:射手型。子弹发出去,谁都可能被命中,所以,一般每抛出一个问题都是全场心惊胆战;当然,还有那些经典的作文素材:刘二爷、刘寡妇、守护陵园的老人、足球裁判、辛凯、嵇康……

Maths:感觉薛老师表扬同学从不吝啬,每次数学的最高分都不会担心被埋没,而“某氏解法”也积累了有十多个了吧;还记得课堂上讲题目时经常会听到单尔刚、火耀等同学的独特解法,那时就会感觉有很浓的数学味。

English:讲解词汇和课文时常常板书了满满一黑板,且丁老师有个很“可爱”的习惯:每写一个新单词,一定要在其下方加划一条横线;而今记忆最清晰的依然是那些经典语法:如“一二三四”、“if从句虚拟语气”、“独立主格”等,想忘也忘不了了。

Physics:老班对待物理题目之严谨可谓无人能比。无论是标准的受力分析图,还是清晰的解题思路,都有种“课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解物理题,归根结底就是四个字:画龙点睛。”,浓重的大丰口音至今仍响在耳畔,怀念~~

Chemistry:新来的,最年轻的,理科办公室唯一的女教师,所有这些独特身份让杨老师变得独一无二。那样严厉,那样负责,而又那样坚强和善解人意,我相信许多同学是很敬慕她的,比如这位中考化学81分而高考有幸捞了个A+的丫头。

还有很多温馨的记忆呢,比如课间男生在教室后排跳了摸灯,比如大考前以饮料打赌,比如体育课上打篮球的尽兴,比如星期天早上最后一节班会课的漫长,还有,那些没完没了的困意……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

“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亲爱的朋友,青春的岁月里,没有什么能羁绊我们追梦的步伐,执着地向前迈进,一路上,我们同行!

暑假

假期过去大半了,才心痛地发现,没有印迹的生活确实让人恐慌。

通知书到手,我很认真地看了,如此平静的心情令我自己都感觉惊讶。我不想做一蹶不振而让人悲哀的女孩,虽然我知道自己真的很脆弱。既然已经令所有爱我、关心我的人失望了一次,我就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再一次为我担心。我相信只要认准自己的方向坚定地走下去,我会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成功和幸福。

在上冈的十多天,心情很是复杂。激动、欣喜、歉疚、感激……穿行于熟悉的大街小巷,曾经的记忆就这样一点点被唤醒,仿佛,这三年,我就从未离开过这儿。一切回忆都被连缀起来,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安静地站立在那儿,引我回望。亲人、邻居、老师、曾经的知己、好友,虽然有一些外在有所改变,但不变的是那份亲切感。

也曾尝试着联系以前的同学,带着忐忑不安的期待。我清楚时隔这么久,不一定能找回当初的真诚与自然,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固执的热情。就这样,没有理由地,相信世间存在不会退色的友谊和爱。好在,结果并没有令我太尴尬。因此,要真心地感谢你们。

有时我也想,多年以后,每个人都会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岗位,终日奔波忙碌。即使现在是最熟识的好友,也可能会因此而日渐疏离。那时,还会有人选择把记忆留一点给昨天吗?还会有着问候往昔的那一份闲情吗?

老家那间熟悉的房间里,我打开已落满灰尘的书柜,初中三年的痕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闯入眼帘。我一本本地翻看过去,有一种久违的自负感。真的,我丝毫不感觉它们的存在是一种讽刺。只要是自己用心奋斗的果实,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珍惜呢?书柜的角落里,意外地发现了几本日记,从小学到初中。我庆幸自己当初坚持的这个好习惯,于是,考前的紧张与压力,做班长所受的委屈,对老师的崇拜都顺其自然与记忆合了拍,而最终得出的结论也令我自己沉思:年少的岁月里,我很轻狂。或许,很多人会有同感吧。

真难以想象,很多事情,又将会一点点,被尘封。

毕竟,往前走,路还很长。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抬头看天,我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事值得我去好好珍惜。因此,要努力、认真地生活下去。

假期另有一件事,实在不愿提及。

一位同学的升学答谢宴上,有家长到我们这一桌敬酒,然后告诉我有几位重要人士今天也到场的,问我去不去敬他们,我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

就这样,我去向冈中的两位校长敬了酒。

很熟悉的脸庞,很熟悉的口音,只是话语中少了我期待的亲近,这是明显的,因为我的身份让我已不配拥有。两位校长都还清楚地记得我,他们早已知道我的高考分数和所报院校。那种长辈式的鼓励中包含的情感我读得懂:他们向身边的人介绍我的过去“比第二名正常高二三十分”,他们说“我的离开像一把剑插在了冈中校长的心上”,他们认为“我起码考到430多分才算正常”,他们激励我“研究生一定要考到XX大学去”“不蒸馒头还要争口气”。

我潇洒地笑着说:“行,到时一定请校长吃饭。”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那顿饭我中途托辞退出了。我去了盐渎公园,在西门那个篷子的最前排座位上,独自坐了一个下午。

自高考分数揭晓,面对来自各方面的言论,我没有让自己掉一滴眼泪。纵使每晚学到近一点钟,纵使从未虚度过任何假期,纵使计划列得再详尽,纵使错题集搞得再完整,那又怎样呢?“一纸定终生”,照样有人轻松地学习而后轻松地超越自己。“全力以赴”又怎样,“问心无愧”又怎样,没有人会听这满纸的辛酸。倒不如,就学得洒脱一点,看开一点,“南大挺好了啊,省内排第一呢”“以后考研还有机会呢”“我们学校有16人进南大呢,我不会冷清了”

真的,真的挺好了……

可是,那天下午我告诉自己不要再自我欺骗了,那是真正不负责任的表现。我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梦想,想到了家庭,是压力也好,动力也好,我一路承担它们走来了,现在,要我抛开这一切,去接受我根本不甘心接受的事实,可能吗?

不可能又怎样,一味的忏悔和抱怨是弱者的行为,而我必须直面现实。我还很年轻,一切,还可以再尽力去争取。

就这样,泪水流干,想得头脑昏沉,似睡未睡。之后艰难地起身,一个人在公园里走,偌大的园子,几乎走遍。

这样幼稚的任性,是第一次也必定是最后一次。我已经明白,学会控制情绪才是成熟的表现,另外,善待自己很重要。

于是,我依然是那个快乐开朗的女孩,简单如初。

后记

终于写完了。

当我打出这几个字时,心中竟感觉不到如释重负。这份稿子距离我想象中还相差很多,自己有意无意间淡化了不少重要的片段,比如择校,自主招生,高考,还有家庭为我付出的一切。但那些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尽的,藏得越深,越觉得文字的苍白,姑且留给自己吧。

距离开学还有五天,我问自己:“Are you ready?”或许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因为,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进入大学,每个人都是全新的自己,一切从头再来。那将是一个崭新的舞台,挑战与机遇并存,全然在于自我的选择。但是,我会说——

“没有什么会使我停留,除了目的,纵使岸旁有玫瑰,有绿茵,有宁静的港湾,我是不系之舟。”

以此作结。

2009.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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