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学到的最重要的概念是——我们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是我们的“注意力”,你想要拥有什么,取决于你把你宝贵的注意力放在什么上面。
注意力>时间>金钱
那么注意力是如何运用的呢?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概念:意识。意识使注意力得以成功影响我们。一个人可以只靠改变意识的内涵,使自己快乐或悲伤;意识的力量也可以把无助的境况,转变为反败为胜的挑战。著名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尔,纳粹集中营中的幸存者,通过观察和自身的实践证明,人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意识,对未来的渴望,应对人性中最黑暗的灾难。
什么是意识?
目前,关于意识的研究,没有一门学科直接探讨意识的问题,它的运作方式也没有一种所有人都接受的解释。很多门学科都是点到为止,对意识的理解也只是皮毛而已。神经科学、神经解剖学、认知科学、人工智能、心理分析、现象学等,算是与意识关系最密切的领域了,但综合它们的发现,各家自有一套说法,却又互不相干。
其实意识跟人类的其他行为一样,都属于生理作用,凭借着构造复杂的神经系统运作,而神经系统由染色体中的蛋白质分子所指挥主导的。同时,意识的运作并不完全受制于生物规律,很多时候能够自主,这也是我们得以努力的关键。换言之,意识已经超越了基因控制,发展出独立行动的能力。
简单地说,意识是某些我们能感觉到,而且有能力引导其方向的事件,诸如情绪、感觉、思想、企图等。做梦的时候虽然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但由于我们无法控制,所以不算是意识。举个例子,我可能梦见一个亲戚发生了意外,使我感到非常烦恼,我或许会想:“但愿我能帮忙。”尽管我在梦中有感觉、有观察力、能思考和企图做某事,但我毫无控制力(甚至无从查证消息的可靠性),因为意识并未介入。我们在梦中完全陷入一种全然无法靠意志力做任何改变的处境。构成意识的事件——我们看见、感觉、想到、渴求的事物——就是我们所能操纵利用的资讯,因此,我们也可以把意识视为经过刻意排列组合的资讯。
外界事物只能通过我们的感知存在,意识与主观体验的现实有密切关系。我们触、嗅、听或记忆所及的每件事,都有进入意识的潜力,但被遗漏的可能性大,成为意识的机会小。意识虽然像一面镜子,反映外界与神经系统之间的变化,但它是选择性的反映,会主动塑造事件,并把主观的真实加诸事件之上。意识反映的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人生:我们从出生到死亡,听见、看见、觉得、希望的东西及遭受的痛苦的一切的总和。尽管我们相信意识之外还有“东西”,却拿不出直接的证据。
意识的功能
意识搜集组织内外的一切资讯,加以评估后,由身体做出适当的反应。它可谓是各种知觉、感觉、观念转换的中枢,并且就各种资讯排定先后次序。少了意识,我们还是可以“知道”周遭的事,但只能做直觉的反应。凭借意识,我们才能衡量事件的轻重缓急,并据此做出适当反应;甚至我们还能创造出从未有过的资讯,如做白日梦、说谎、谱写美丽的辞章或导出科学理论。
不同事件经感官处理后,意识就是将它们呈现和比较的转换站,它可以同时接收来自非洲的饥荒、玫瑰的芬芳、道琼斯指数或到店里买面包的念头,但它的内涵绝非散漫无序。
意图
我们通常将意识化资讯为秩序的那股力量称为“意图”。当一个人自觉想要某件东西,或想要完成某件事时,意图就会浮现出来。意图也是资讯的一种,由生理需求或内化的社会目标塑造而成。它如磁场一般,把注意力从其他事物导向目标,使精神集中于特定的刺激上。我们经常用别的字眼来称呼外显的意图,诸如直觉、需要、冲动、欲望等,但这些都是解释性的名称,只是说明人为何会有某种表现。而意图则是中性的陈述,并未指出一个人“为什么”要做某件事,只说他“做”某件事。
举个例子,血糖低到某种程度时,我们会开始感到不安,并觉得烦躁、多汗、胃痛。由于基因程序要求使血糖恢复到一定的浓度,我们自然就会想吃东西。于是,我们开始觅食,直到吃下东西,不再觉得饿为止。在此,饥饿的本能动员意识的内涵,迫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这已经对事实做了阐释——就化学而言,完全正确;但就现象学而言,它无关事实。饥饿的人对血液里有多少血糖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意识给了他一个饥饿的信息。
当一个人意识到饥饿之后,通常会产生摄取食物的意图。如果这时选择服从觅食的指令,他的行为模式就与纯粹服从本能需要并无差别,但他也可以决定完全不顾饥饿的痛苦。他可能有其他更强烈的意图,例如减肥、省钱或因宗教缘故禁食等。就像是以绝食表达抗议政治理念的人士,表达政治的意图便压倒基因的要求,甚至志愿选择死亡。
先天遗传或后天得来的意图,会按目标的高低排定重要性。对政治抗议者而言,特定的政治改革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胜于生命,这个目标的重要性胜过所有其他目标。大多数人会根据身体的需要,确立合理的目标,诸如健康、长寿、吃得好、享受美食、过得舒适,或服膺社会体系灌输的愿望——奉公守法、辛勤工作、痛快花钱、迎合别人的期望等。但每个文化都有例外,足以证明目标有很大的弹性。离经叛道的个人——英雄、圣人、艺术家、诗人、疯子以及罪犯,一生都在追求与众不同的东西。这些人的存在,证明意识可以遵循不同的目标与意图发展,每个人都拥有控制主观现实的自由。
意识的极限
神经系统在特定的时间内能处理的资讯极为有限。意识每次只能认知和回应一定数量的事件,而新涌进来的会把旧的挤掉。虽然有些政治家自称没有边走边嚼口香糖的本事,但做到这件事并不难,而问题就在于像这样可以同时进行的事情并不多。思绪必须井然有序,否则就会混乱。思索问题时,我们无法同时体会到幸福和悲伤;我们也不能一边跑步、唱歌,一边记账,因为这些活动都会耗费大量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每个人能经历的事情就这么多,所以准许哪些资讯进入意识就显得格外重要。实际上,这就决定了生活的内涵与品质。
注意力:无价的资源
资讯进入意识是因为我们企图注意它,或是生理或社会指示我们该注意。这套繁复的心理运作,必须在几秒钟,甚至几分之一秒内完成,用“电光石火”形容这种决断的速度一点儿也不夸张。它并非自动发生,而是经过一套明确的程序,我们称之为“注意力”。注意力负责从数以百万计位的资讯中挑出相关的资讯,以及从记忆中抽取相关的参考数据,然后评估事件,采取正确的对策。
注意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超越前面谈到的限制。它在一定时间内只能处理一定数量的资讯。从记忆库中取出资讯,理解、比较、评估,然后做决定——无一不用到心灵有限的资讯处理能力。以看见蛇行驾车的司机为例,他若想避免意外,可能就必须暂时中止边开车边打电话。当人们太过于专注某件事时,就会屏蔽掉其他事情。
Xdite老师在分享读书经验时讲过一句让我难忘的话:
注意力就是保护工作记忆不受外界打扰。
有些人学会了有效运用注意力这笔无价的资源,也有人弃置不用。控制意识最明显的指标就是能随心所欲地集中注意力,不因任何事情而分心。若能做到这一点,就能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乐趣。
注意力的探照灯
应用注意力的方式足以决定人生的外观与内涵,塑造可能全然相反的现实。我们用以描述人格特征的字眼——诸如外向、成就不凡、偏执狂,其实指的都是一个人建构注意力的模式。在同一个宴会上,外向的人热衷于与别人交际;成就不凡的人寻求有用的商界人脉;偏执狂则随时警惕,怕碰到危险。注意力有无数种运用方法,可以使生活变得更丰富,但也可能更悲惨。
比较不同文化或行业的注意力结构,就可以更明显地看出它的可塑性。爱斯基摩猎人受过训练,可分辨数十种不同的雪景,而且永远对风向、风速极其敏感。美拉尼西亚群岛的水手即使蒙着眼睛,被带至离老家所在的海岛数百英里外的海上,在水中漂浮几分钟后,就能凭着对洋流的感觉,辨识出自己身在何处。音乐家专注于一般人无法辨别的声音意涵,股票经纪人懂得把握常受忽略的市场小震荡,优秀的医生对症状别具慧眼,这都是因为他们训练自己的注意力,学习处理易受忽略的讯号之故。
由于注意力除了决定某些事物能否进入意识外,还要带动其他心灵活动——回忆、思考、感觉、做决定,所以应该把注意力视为一种“精神能量”。它是完成工作不可或缺的能量,在工作中会耗损。我们通过这种能量的应用,创造自我;也通过应用的方式,塑造记忆、思想和感觉。注意力是一种受我们控制、随我们使用的能量变化而改变,也是改善体验品质的最重要的工具。
关于自我
上文中那些第一人称代名词指的是谁呢?那些应该把注意力控制在手中的“我”或“我们”在哪儿呢?谁来决定神经系统产生的精神能量该如何运用?灵魂的主宰或舵手究竟在何方?
只要对这个问题略做思考,我们就会发现,从现在开始,所谓的“我”或“自我”,也是意识内涵的一部分,它很少逸出注意力的焦点。当然,我的“自我”只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认识我的人,意识中也会有关于我的某种版本,但大多数版本可能都跟“原始版本”——我眼中的自己——毫无相似之处。
自我包含了通过意识的一切:记忆、行动、欲望、乐趣、痛苦等。更为重要的是,这个“自我”代表我们点滴建立起来的目标的先后次序。我们最常把自我跟身体联想在一起,但也有时候会加以延伸,去认同一辆车、一幢房子、一家人。不论我们对自我意识到多少,它都是意识最重要的成分,象征着意识的全部内涵及其间互动的模式。
耐心的读者读到这里,可能会有绕圈子的感觉。如果注意力或精神能量由自我主导,而自我乃是意识内涵的总和,意识及其目标的内涵又是注意力以不同方式投射所造成的结果,那么这套理论岂不是周而复始,转来转去,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吗?我们一会儿说自我引导注意力,一会儿又说注意力决定自我。事实上,这两种说法都没有错,因为意识并非直线,而是呈一种圆形循环。注意力塑造自我,也被自我塑造。
努力:注意力与自我的相互塑造
通过控制注意力和记忆力的一般自主运行功能的方法可以实现这些改变。 没有哪件事情是水到渠成的,你会发现始终如一地保持某种状态需要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至少要一直耗费精力。
在关于意识与自我长期研究对象中,萨姆·布朗宁可作为说明这一类型因果关系的典型例子。萨姆15岁那年,跟随父亲到百慕大去过圣诞节。当时,他对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完全没有概念,他的自我还没有成形,也没有独立的认知。萨姆没有明确的目标,他想要外界认为所有同龄男孩都会要的东西,也认同基因程序或社会环境的指令——换言之,他迷迷糊糊地计划升大学、找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结婚、住在郊区。有一次,父亲带他去百慕大的珊瑚礁旅行并潜水。萨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发现神秘、美丽而又危机四伏的海底世界竟如此令人着迷,就下定决心做进一步探索。于是,他在高中选修了许多门生物课程,目前正向海洋科学家的目标迈进。
在萨姆的案例中,有个意外事件闯进了他的意识:海底世界惊心动魄的美。他并未规划这个事件,这也不是他的自我或目标投射注意力造成的结果。一旦认知那个海底世界,他就喜欢上了它,而且这次经历跟他一向喜欢做的事、对大自然与美一贯的喜爱,还有他一直重视的一切,产生了共鸣。他觉得这是一次美好的经历,值得继续追寻,于是他把这次意外建构成一系列的目标——学习更多有关海洋的知识、选修相关课程、进大学、读研究所、做一名海洋生物学家,而这些都成为他自我的主要成分。从那一刻开始,萨姆的目标引导他把注意力集中于海洋与海洋生物,形成一套循环的因果关系。最初,他是无意间发现海底世界之美的,注意力帮助他重塑自我;后来,他刻意去追求海洋生物学的知识,自我就开始塑造注意力。萨姆的例子并不特殊,很多人的注意力架构都是遵循同样的途径发展的。
体验取决于我们运用精神能量的方式,而这又牵涉到目标和意图。所有过程是靠自我(即整个目标系统的心理活动)衔接的。我们若想在任何方面有所进步,都逃脱不出这些步骤。外在因素当然也有助于改善人生,诸如赢得百万美元的彩券、找到理想的终身伴侣、为改善不公正的社会制度出一份力等——但即使是这些美好的事情,也必须先在意识中取得一席之地,以积极的方式与自我建立联系,才能对生活品质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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