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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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小我三岁。但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左邻右舍经常把我们俩的大小给搞错了,都以为我是妹妹,我妹是姐姐。

我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哥哥姐姐事事都让着她,所以养成了她霸气的脾气。比方说看电视吧,看哪个频道得她说了算,任你是姐是哥是爸是妈都白搭,她想看啥就必须看啥;晚上睡觉她想关灯了,你别想继续让灯亮,每次正在看书看到兴头的我总是要压下那些想跟她拼命的怒火;跟她一块儿吃萝卜,如果她早吃完了你还在啃的话,她会直接从你的手里抢了过去,给你扔掉,原因是你啃萝卜的声音太清脆,而她手里的已经吃完了。

虽然我比我妹大三岁,个头看起来却差不多,而且我妹比我长得好看,她的眼睛好大,活灵活现的那种,眉毛嘴巴都好看,虽然她很强势,但她长得特别讨人喜欢的,而且她学习成绩也很好。读小学时,有一次我跟我妹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学区举行的普通话比赛,老师骑一“大金鹿”自行车载了我们俩,我坐后车座,我妹坐前面车梁上,老师就这样带了我们姐妹俩去参加比赛了。比赛的结果我输给了我妹,她得了学区第一,我却得了第三。当然我跟她是不同年级的。由此可见我妹还是比我牛掰很多的。

我妹不止普通话比我好,日常里也比我聪明。有次大姐跟大姐夫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要带我跟我妹去城里玩,那时候大姐跟大姐夫还没结婚,那时候自行车还没普及,那时候大姐夫很想对他的这俩准小姨子献殷勤吧。我妹穿了一双红方格手工布鞋,大脚趾处刚好破了一个小洞,于是她就用脚趾故意顶那个破洞处让大姐夫看。大姐夫很聪明也很慷慨,于是就给我妹买了一双好看的鞋子,我的鞋子没破,但是我很失落,我也很想拥有一双新鞋子呀。无奈,我只好独自伤心着。那个年代,只有去城里的照相馆才有机会拍照片的,大姐想给我跟我妹拍张合影,我因为没有新鞋心里不高兴,却不说原因,大姐好说歹说我就是不跟我妹拍合影。我妹才不管呢,自己美美地拍了一张,虽然是黑白照,今天再看那照片,我妹的眼睛还是那样亮晶晶的,光芒四射的眼神依然那么美活泼可爱。

我妹身上最有趣的一件事是醉酒的一次。儿时的我们放学后总是疯玩儿,冬天玩的最多的就是踢毽子。有一次,我妹在邻居家踢毽子,忽然她就身子发软,一个劲儿往邻居家院子里的草垛上歪,后来邻居把我妹抱回了家,爸妈手忙脚乱找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还给她打了解酒针呢。原来我妹是醉酒了,不省人事了。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放学后,我妹钻进家里的橱子把一瓶“竹叶青”给喝了一气后,就去踢毽子了,后来就醉了。我妹一醉,邻居大姑大婶子都来关心看望,稍微清醒的我妹居然用去参加比赛的普通话(平日我们都说土话的)说道:大姑大婶子我没有喝醉,我没有喝醉。在一边看热闹的我永远记住了她这一句,在后来的好多好多被我妹惹毛了的时刻,我都是用这一句来回击她,来取笑她。但是每次我说完这句后,总是被她追得我满院子里跑,最后往往躲到了我妈的身上她才肯罢休。

我妹读初中时还是很优秀的孩子,每次学校的文艺演出她都是主持人呢。也不知怎么的,读初二时她不想上学了,有一天居然自己搬了凳子回了家,从来不打孩子的爸爸给了她一个大巴掌,遗憾的是,爸爸的巴掌没把她打回课桌上去。我妹初中没毕业辍学了,原因不是家里供不起,爸爸对五个孩子上学的态度都是读到哪供到哪,不遗余力的付出。我妹辍学后爸爸托人安排她在校办工厂工作,做的是出纳,那时的我妹青春靓丽,走在大街上有绝对的回头率,已经工作的她每次去看望读高中的我时,我的那些男同学都会对我妹垂涎三尺呢。现在想来,如果我妹不辍学,如果继续读书,或许她会是另一种生活状态吧?谁知道呢。

说实话,小时候的我很是怕我妹的,每次跟她打架必输的是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就那么淘,只要我俩在一起,就有那么多的闹腾。晚饭后坐在炕上的我俩必然被我妈逼迫炕头一个,炕尾一个,划一条楚河汉界不得逾越。而我俩越是被隔开越要去招惹对方,我妈经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妈经常念叨的一句话是:你们俩什么时候把那俩哈喇(眼睛)给我合上了,什么时候家里就消停了。我俩每次听我妈说这句的时候每每都会挤眉弄眼地交流,偷偷摸摸地坏笑。

    我妹小时候是真的强势,我是真的怕她。长大后,她却成了我们五个孩子中心思最细腻的那个。她遇事不急不躁,冷静沉着又有主见。那年我车祸受伤,我妹见到医院里的我时大哭不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是我妹跟大姐帮我洗头发,血脉相同姐妹情深,每每想起我都会热泪盈眶。

  我们都是俗世里的凡人,没有那么多的完美。而今,我反而欣赏我妹身上的好多品质:比如她的辛辛,她的精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的对所有磨难的不妥协,她的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虽然小时候她经常欺负我,虽然我很害怕她,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做她的三姐姐,虽然好多人认为我是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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